一片漆黑中，楚月另只胳膊也抓住身旁沈宣的衣袖。
她不确定地轻呼一声：“沈宣？”
回答她的是沈宣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黑暗中，沈宣的身子略有颤抖，他捏紧了衣裳，努力忽略掉那股刺痛，这种感觉让他并不舒服，可又无法抗拒她的接近。
在这无声的寂静中，他轻微地呼口气，继续向前走。
在这世上，已无人知晓他，他的亲人，友人均已不在，就连将他囚禁多年的月影也早已魂飞魄散。
他早已没有心力去认识新的人，或许从被救的那一刻起，身边女子便成为他心里无法再抹去的记忆。
“沈宣？”轻微的呼声在他耳边响起。
握着女子手腕的手又紧几分：“我在。”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身边女子不好意思的轻笑声。
她似乎也对自己那无故呼喊却无事诉说的行径怀了几分歉意。
“没事。”他出声安慰，如果说上次她唤自己时，他还不懂她是何意。此次他却是立刻明白了。她在确认他的存在，她害怕身边只是幻影，所以一次一次叫他的名字，等待着他的回应。
就好像那日在幻境中，他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遇到了她。
那幻境太过真实，他至今仍能回忆起幻境中是个晴朗的黄昏，风拂在脸上还带着一丝暖意，传送来身边人恭喜的祝贺声。楚月穿着青绿的衣衫下辇，踩在铺好的毛毯上迈入屋中。
在床边，她剪下一段长发，又催促着自己快剪下一缕发丝。
见到二人发丝纠缠起来之时，他明白从此二人便密不可分，无论之后世事如何变化，都有她与自己一同走过。可他已明白这并非真的，自己已是位孤家寡人，如何会有人帮他张罗婚事，又有哪位长辈能替他下聘书，如何三书六礼地将她迎娶入门。
既想明白是幻境，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展露出来。无边的白色，将刚刚充满喜悦的新房慢慢吞噬，只床边的红烛不知疲倦地落泪。
他望着身边撑着却扇遮住面颊的楚月，依旧选择沉溺于眼前假象中，直到天亮。
“沈宣，前面。”楚月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
他向前望去，便看到面前出现一面仅能过一人的幽绿的撕裂口，地面上似乎有一滩血迹，有股浓重的血腥气。
二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好像这一刻不需语言，也明白彼此的意思。楚月微点头，望向那狭窄的入口。
沈宣迈步向前，先一步探身迈入，但拉着她手腕的手却不曾放开。
她弯腰进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快要捅破天际的城门，鬼门关三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那城门大开，几只拖着长尾的鬼魂正在城门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