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学被安排在了一个靠右偏后面的位置上，整堂课上，夏星沉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投去打量视线，便见着褚云川上课支着头听了没几分钟，就趴下去睡了，班主任看了几眼，最后也没管。
夏星沉皱起眉：怎么能在课上睡觉呢？要是褚先生知道了，该多失望啊。
下课铃一响后，柳桑榆挨过来打趣道：“夏班长，你有没有数你在课上看了新同学多少次？不过也在所难免，我看半个班的人都心学习，都在偷偷看他，嘿嘿实不相瞒，我也看了，新同学也长太好看了吧——”
“我不是在看他的脸，”夏星沉认真解释道，“我看他一直睡觉，都不好好听课，很影响学习成绩的。”
“也是哈，”柳桑榆道，“怪不得老班面色这么差呢，虽然长得赏心悦目，但是学习分数不拖班级平均分更重要，新同学看起来——唔。”
过了两节课，大家对新同学的新鲜感也渐渐消失了，毕竟高三上期了，学习气氛如泰山压顶压得严实，每科作业布置得一沓高过一沓，下课期间，大家抓紧时间疯狂做题，除去夏星沉，都没什么人还在注意褚云川。
夏星沉还兼任数学课代表，下节课是数学课，按理是该和另一位课代表一起去办公室把班上作业带回来，但没找着另一位课代表，估计又是冲着大课间时间长，跑操场小卖部买零食去了，夏星沉便自己去了数学老师办公室，刚踏进门口，就听着班主任和数学老师正在聊：“……提前打了招呼，你自己讲你的，当他不存在。”
进来的脚步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班主任回头看到是夏星沉，脸上浮起笑容：“星沉过来啦？这次月考成绩不，这周末班会你组织一个成绩交流会吧，把班上前三，还有各科成绩比较优秀的几个，都叫上台讲讲。”
夏星沉乖巧应了，走过来，手放在办公桌上高高摞起的习题册上，又收了回去，转身对着班主任和数学老师。
“怎么了，有事吗？”班主任问。
“我是想问一下褚云川同学，”夏星沉犹豫问道，“我看他上课好像一直在睡觉……”
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对视一眼，班主任轻咳一声，道：“你作为班长关心同学是对的，只是褚云川同学情况比较复杂，他现在学籍没挂在我们这儿，来我们学校是短时间借读，我们这边学校的进度、学习内容呢也和他之前待的学校也不太相同，总之只要褚云川没有在课堂上影响到其他同学，就不用管他在做什么。”
夏星沉听得似懂非懂，捋不通逻辑——学生在正该学习的年纪，有机会不都应该继续学习吗？管理学生学习，不是老师的职责吗？和学籍有什么关系？
“褚云川同学交了学费吗？”
“啊，当然是交了的。”还不少钱呢，班主任面上挂笑，暗暗腹诽，不然怎么肯收这个学生进来。
“既然交了学费，”夏星沉迟疑道，“那老师不就有管他学习的理由？”
班主任对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是耐心：“是这样的，他的家长对他呢也没有多的要求，主要是看中我们这边氛围比较好，希望褚云川在我们这儿最后一年的时间里，不要打架、惹是生非就可以了，他十有八九是不参加高考，申请出国的。你也看见了他打架脸上弄的伤，和我们班上这些好好学习的不是一路人，你们现在也是高三上期了，正是冲刺的关键时刻，就不要管这么多了，专心学习就行。”
夏星沉急道：“那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一句话说的，叫班主任和数学老师都笑了，班主任道：“我们没说不管，只是这个管的度是需要拿捏的。”数学老师适时道：“你先把作业带回去发了吧，不然一会儿上课来不及评讲，关于褚同学的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可以吗？”
挂在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显示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夏星沉点点头，高高一摞习题册抱起来快齐着鼻尖，他艰难地抬高视线往外走，刚出了办公室门口，脚步顿住了。
办公室门口旁，站了个眼熟身影——正是几分钟前的议论话题中心人物褚云川，褚云川抬眼看来，深邃俊美的五官近距离下更显得具有冲击性。
褚云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喊了声：“夏班长？”像是确认般。他眼神又落在夏星沉满怀的习题册，说了句：“等我两分钟。”
夏星沉有些懵，便站着不动了，注视着褚云川拐进了办公室，清晰的对话声从里面传来，褚云川是说领校牌的事，班主任表示已经给教务处说了，下午会给他拿过来。
那之前褚云川站在这儿，岂不是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褚云川很快出来了，把夏星沉手上的习题册抱走一半：“夏班长，走吧。”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夏星沉愣了下，才抱着重量减轻不少的习题册跟着朝前走，想到：褚先生的弟弟，果然也是好人！竟带上了分自豪感，紧走几步追上褚云川的步伐，道：“谢谢你！”
“不客气，”褚云川懒懒道，“我等着下次惹了事，夏班长还能帮我在老师面前说好话。”
“啊？”夏星沉傻眼，“惹什么事？”
“这可不好说，”褚云川睨了夏星辰一眼，半开玩笑闲闲道，“毕竟看起来也不像好学生，总得惹出什么事才算对的起人设。”
快走进教室，另一位数学课代表冲了出来，看到夏星沉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班长我忘了下节课是数学课，跑去小卖部了……诶，上次作业就这么点吗？”
“没有没有，还有一半在后面呢，赶紧发吧，不然来不及了。”夏星沉一指后面跟着的褚云川。
数学课代表视线对上褚云川，脸上神情僵了下，飞快回头抢过夏星沉怀来全部的习题册，冲进了教室，夏星沉望着空空双手也愣了，转过身来，拿了褚云川手上一半的习题册。
“你不全拿走？”
“带领新同学认识班上其他同学是班长的职责，”夏星沉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发作业是个很好的认识方式。”
“我没打算认识新同学——你跑什么？”
“快发作业，不然上课来不及了！”
褚云川盯着面前已经冲进教室的身影，抓抓头发，没辙地跟上去，直接站讲台上以念名字的方式发作业，他念得很快，一群同学在讲台前排起了长队来领作业，把进门来的数学老师都搞懵了一瞬，还以为有老师在讲课自己走了教室。
下了讲台的褚云川依旧朝着墙壁大喇喇睡觉，全程动也没动，数学老师也没有管他，风平浪静地结束了一节课。
“新同学好勇啊，都睡了一上午了快，”柳桑榆小声嘀咕，“不过下节课是物理课，没人敢惹许老太太，我觉得新同学要遭。”
夏星沉深以为然，说：“我也觉得。”然后就往褚云川那边去。
留柳桑榆在座位上傻了眼：“诶？诶？夏星沉你过去干嘛？”
褚云川的同桌正好没在，他把同桌的凳子收进去，然后站那儿去推人。
“谁？”褚云川睡得迷糊被推醒了，少年半张俊脸上都是被胳膊压出红印，语气有些冲，瞧了眼是夏星沉，叹口气道，“夏班长，又是你，有事？”
“下节课是物理老师的课，就算其他课不想听，这节课也要听的。”
“为什么？”
“物理老师六十多岁了，是返聘回来教书的，要求比较严格，有人在课堂上睡觉，她会很生气的。”
褚云川定定看了夏星沉两眼，面前人大有一副你没明白我不走的执拗架势，便奈应道：“知道了。”
夏星沉点点头，对着刚溜达回来的褚云川的同桌道：“不好意思，占了下你的位置。”
“没事没事，夏班长随便用。”
夏星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柳桑榆对他竖起大拇指：“夏班长，不愧是你，对着那张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打人的脸没有丝毫的退缩，还是那么可靠。”
“啊？”夏星沉眨眨眼，“是吗？”
褚云川的脸看起来又像要打人吗？
不过也可能因为他知道褚云川是褚先生的弟弟，潜意识相信他是个好人，所以毫感觉。
“是啊是啊夏班长超正经严肃的，勇敢面对恶势力，”柳桑榆欢快地举起习题册，“所以Wi班长，上节课有道数学题没听懂，能不能给我讲讲？”
睡得差不多的褚云川支起身玩着手机游戏，很快注意到了夏星沉那边的动静，抬眼过去，那边围了快一圈人，都拿着练习册听夏星沉讲课上没搞懂的数学题。
“班长那边又那么多女生了，”褚云川的同桌感叹道，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不愧是年纪第一，可真受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