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你们都行了，那你看老五怎么办，刚毕业也不能天天在家呆着啊！”母亲面向文春发问。
“再看看吧，不是还没发榜吗？万一有点希望呢？”文春算是回答。
“实在不行我当兵去吧！”柳文学异想天开地笑着说。
二哥文博回道：“当兵？不可能的事！别忘了咱们家可是上中农成分，这上中农可就跟富农差不多了，这些年若不是我和公社还有生产队领导关系处得好，说不定咋样呢！”
“再等等看吧，妈和老五也别着急，总会有出路的。等等看分数出来差多少，不行再复习一年，明年再考考。”大哥文春的几句话算是结束语。
不到一小时的晚饭在这种交谈中结束了。二嫂把桌子撤下，自己和孩子们在地上的办公桌上弄了点饭菜草草地吃了一口。
这顿晚饭算是个家庭会议。每每柳家有重大事情，母亲总是以这种方式进行商讨。面对今天的会议结果对于柳文学来说实在是意义不大。但他也似乎明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家也的确拿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他也理解大哥柳文春，他毕竟不是县长，充其量是一个小部门的小负责人，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直接给他弄到一个城里公职人员的指标，让他一下子变为城里人。他更知道三哥柳文泽，就是城里中学的一个体育老师，他更没有能力解决他未来的身份问题。对于大哥和三哥为他做出的一切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他不该再抱怨任何人，未来也或许就是一种命，它可能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的。想到此，他也便不再那么纠结和惶恐了。他甚至感到，在这个融融的大家庭里，他是多么的受到爱怜与重视，这一点相比于四哥文柏他是自傲得多了。两年前，四哥在公社中学九年级毕业的时候，家里何曾为他专门开过这样隆重的家庭会议，这还不是依仗着自己是这个家里的老小吗？人啊，还真得有点满足感。
夜色降临。柳文学和大哥文春、三哥文泽、四哥文柏加之母亲挤在一铺炕上。对面炕是二哥文博和二嫂以及三个孩子们。
灶膛里烧了一天的火，整铺炕被烧得滚热。夏季的夜晚没有一丝凉风，即便敞着窗子屋里依旧闷热。在这种闷热的屋子里，大家也似乎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兄弟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母亲拉下的灯绳声，不一会儿，杂乱的呼噜声开始弥漫了夏季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