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一再倒转。
她身着盔甲，正朝着对面的中年夫妇喊爹娘。
他们的脖颈间架着尚在滴血的刀剑，周围几乎全是躺尸。
她在冲紧紧拉她的那个总被她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苦苦哀求：“不要放箭，求你了，不要放箭。”
箭是擦着她耳边飞入被她喊爹的男人心脏的，被她喊娘的女人临死前，最后看了她与她旁边的男人一眼。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可她觉得铺天盖地的谴责与怨恨扑面而来，钻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割裂着她的五脏六腑。
一眨眼，她成了五六岁的孩童，被她喊娘的妇人也成了年轻温柔的模样，正仔细的给她穿衣，绑头发。
房门口迈进来一个比她稍大点儿的小姑娘，冲她嘲笑：“羞不羞，多大的人了，还要娘穿衣梳发，我早就自己学会啦。”
她不乐意，撒娇的冲男人张开胳膊要抱抱，还从男人怀里转过身，小人得志的告状：“爹爹，姐姐又欺负我，姐姐总欺负我！”
男人说了什么，已经很模糊。
但全家人都在笑，连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妇也在笑。
叶依楠向他们迈出步子，那里一团温暖的光亮。
……
救护车在红蓝警灯的开路下，人群车子纷纷闪让。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急诊大楼门前瞬间变成炸锅。
医护人员早已推着急救床在门口准备就位，警车里身着便衣的刑警将一副血迹斑斑的担架接下来。
“……情况非常危险，家属呢？”
“……要家属，家属……”
“……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发怒了豹子似的贺云霆被陆小山几人拼命按住，才拖回了旁边的椅子上。
急救室的灯红的令人胆战心惊。
也不知是不是贺云霆盯的久了，他的眼睛充血的红。
手机铃声嗡嗡嗡的响，陆小山看贺云霆那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的样儿，只好替他接了电话。
赵谦问：“嫂子怎么样了，老大情况如何？”
陆小山：“老大的枪伤刚才被医生按着包扎了，嫂子……”他看了眼还亮着红灯的急救室的门：“还在抢救。”
听筒里沉默了一瞬，听见赵谦道：“这边有张局坐镇，该抓的都抓了，让老大不要担心。”
“知道了。”陆小山话音刚落，听见贺云霆道：“查原仲川，看事发时，他的反应。”
贺云霆自始至终一动没动，陆小山有些疑惑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愣了一愣，瞧见他紧握的双手颤出了可见的幅度。
“老大是不是说话了，”赵谦道：“老大说了什么？”
陆小山连忙回神，复述了一遍贺云霆的话。
挂断电话，他刚想上前安抚贺云霆，却见急救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
贺云霆从石化中一跃而起，箭步到护士面前：“我爱人她脱离危险了是不是？”
护士把准备摘了口罩的手取了下来，将手里的单子递过来，似有不忍道：“‘通知书’，家属签一下。”
“病危”两个字赫然出现在文件标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