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远生是顾家的第一个孙子，连带着老爷子也格外的疼爱顾远生。
顾远生一直觉得，四岁之前，他的人生应该是和四岁之后截然不同的。
他应该很幸福。
不过，所有的一切从四岁那年便发生了改变。
四岁那年，顾启平夫妇出差，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上，当场就出血过多而亡。
顾远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久。
宋倾城也不敢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顾远生。
只要他还愿意说，她就一直是他的倾听者。
顾远生低着头，思绪断断续续的，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去回忆这些事情。
那场车祸，对于顾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顾远生失去了一直以来都特别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尽管并不是亲生的。
老爷子也失去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痛苦难以言说。
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来说，懂什么呢？
可是，四岁的小孩子，爸爸妈妈就是天，就是他所有的信念支撑和精神支柱。
办完了顾启平的丧事之后，老爷子提出让顾振庭把顾远生重新带回家。
本来，顾远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这一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妥，哪怕现在来看，依然很正常。
可是，当时的黄小娥死活都不愿意把顾远生领回家。
二十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顾远生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他躲在屋子后面，听到黄小娥是怎么说他的。
黄小娥觉得，顾远生是个扫把星，是个丧门星，就是他才害得自己的养父养母车祸双亡。
所以，黄小娥死活都不愿意顾远生叫她妈妈。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
或许黄小娥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她那一番话会对顾远生造成怎样不可磨灭的影响和伤害。
顾远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倾城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只手抓着顾远生的胳膊，尽管已经在强烈控制了，可是眼泪还是扑簌扑簌下来了。
“你哭什么？”顾远生嘴角微微上扬，竟然笑着开口问她。
顾远生一笑，宋倾城心疼得更厉害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停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要怎么说，才能描述出自己的感觉来呢？
顾远生温柔地伸出手来擦了一下宋倾城的眼泪，然后淡淡开口：“其实，虽然当时很小，但是我也很倔强。本来就和她没有什么亲情，她又那样说我，我死活也不愿意叫她妈妈。”
“我跟爷爷说，不愿意叫黄小娥妈妈。我妈妈只有一个，哪怕已经死了。爷爷很为难，但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
宋倾城愣愣地看着顾远生，心里忍不住想起那首一度被她视为最爱的歌词。
此刻你生疏的温柔，触及我结痂的伤口。以前多不能原谅，如今都能笑着说出口。
笑着说出口，这不就是此刻对顾远生最生动的描述吗？
“我一直都很听话，爷爷也越来越喜欢我。你知道吗，小孩子的嫉妒心真的很可怕，也很莫名其妙。顾远天从小就看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