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铭看着远处浓烟滚滚,黄昏的边际开始出现浑厚的雾墙,黄沙漫漫。
他知道末日来了,长城防线已全线崩溃,沙暴穿越长城迅猛的袭来,连带着里面的可怕虫群。当一切都准备完毕,母亲和青舒已经率先下去了,李疏铭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默片刻,看着被布挡住了的电视,空无一物的厨房以及有些磨损了的沙发,这些父母和丽可曾经存在的地方。丽可经常开开关关的电视已经拔去了插头沉默的立在墙上,总是有母亲来回忙碌声音的厨房也彻底的安静了,皱褶磨损的沙发皮,父亲以前总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坐在那里,从未换过位置。一切正常的生活都已经远去了,在他不知珍惜间。
高温让他汗流侠背,他松了松衣领,无意间挺起鼻子闻了闻,一股凉风透过门缝袭来,夹带着闷热的味道,不多时,他听到了风变大刮过来的声音,他知道沙尘暴已经来到了。他当即起身关紧了大门,走向丽可的房屋打开密码门,他站在下面的梯子上,单手撑着密码门聆听外面的动静。
风有条不絮的呼啸而过,夹带着沙尘暴,丽可床边的窗户本来透过进来白色的光芒变得暗哑与沙黄,沙粒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其中有几次黑影匆匆掠过挡住了光亮,数量目不暇接,李疏铭在其中似乎还听到了某种叫声。
他知道,那些人脑虫隐藏在沙暴中悄然降临了,李疏铭将毯子轻轻往外拽了拽,悄悄地关上了密码门,走进庇护所。那是他最后一次穿着正常的衣服从房间里下来,再往后就总是那条和身上粘在一起与黄沙的颜色融为一体的粗厚毛毯了。
李疏铭走到地下室的客厅,双重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切声音就都与外面隔绝,李疏铭的母亲心有余悸的呆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丽可,老罗盘缩成了一团趴在丽可的脚边,青舒只是沉默的坐在另一边,与李疏铭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眼里有些害怕与迷惘,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结束,还是说永远不会结束,一切都成了未知数,人类再也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可以互相依靠了。
李疏铭走过来摸了摸丽可的头发,希望她没有被吓到,幸好声音被完全隔绝,不至于让她担惊受怕。母亲慈爱的看了眼儿子,将衣兜里的一串钥匙拿了出来,挂着钥匙的绳子布满了尘土的泥泞,天知道它原来在什么地方被藏了这么久。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钥匙,用来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房间的。”母亲接着说“你父亲说除非我们要住进来很长时间,否则不能把这个地方和钥匙告诉你,以免给你徒增烦恼,而现在正是时候了,你父亲说这是一场不好的预兆,他希望永远不会发生,但如果确实发生了,你父亲希望你自己独自进去一次,他有些东西留给你看,让你做好准备。”
李疏铭点了点头,拿起钥匙走进了那个上锁的房间,打开后便直接关上了门。这个房间不大,所谓的监控摄像头的显示器其实就在这个房间,墙上挂着4个显示屏,对应每一个监视器的位置,简单来看也就是个监控室而已。只是现在还没有打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李疏铭的注意力集中在旁边地上放着的一个积灰的大黑箱子,上面放着一封信,显然这个房间很久没打开过了,整个箱子和信封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李疏铭吹了口气将灰尘吹掉,打算先看看信封,他小心的撕开边角,将信取了出来连带着一串古怪的钥匙,和现代的不同,这钥匙更像是个充满纹路的小铁片,大概名片大小,上面有着电脑主板一样各种凸出来的纹路,他知道这是钥匙,因为那个黑盒子正中间有着和这个钥匙一样大小的细孔,显然就是插进去的。而李疏铭的注意力集中在信封上。
“给我的儿子,小李。
我有无数次不知该如何提笔和你说发生过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和老艾踏进了一个未知深处危险诡异的漩涡,一脚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而我们所得到的尽是噩梦。
每次我想起时都多么希望没有经历过那次事件,没有去那次南极深处探险,没有发现那个古怪的堡垒与一地的尸骸。
也许没有见过没有亲身经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还是照例完成了一次考察,做一些所谓的自然生态报告,听着官员们对温室效应所造成坏处的后果嗤之以鼻以及他们表明会努力改善阳奉阴违的态度,而我们自然也习惯了。
随后回到家里与你母亲聊天,听她我经常往返南极深处过于危险的抱怨与她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与你探讨你的大学专业以及你以后的生活。直到我退休,直到你来继承我的事业。而我则负责和你母亲照顾你的孩子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蔬菜水果,躺在躺椅上颐养天年。本应是如此平凡无奇却又简单幸福的一生。
直到我进去了南极深处看见那个破碎的堡垒与一地死的莫名其妙的尸体。看到那个王座上死法怪异的尸骸,以及,除了我和老艾谁也没看见的隐藏在兽皮座位里面的箱子。我所憧憬的一切都在此刻改变了。
那是个真正的潘多拉魔盒,只不过已经失去了魔力,但对我来说还是不应该将其打开带走,
里面的东西仿佛是从地狱里带来的,它渲染了一个可怕的场景。尽管并不是它带来的灾难与末日。却也和它一样让人感到惊恐。但后来我仔细一想,也得亏了它让我们知道了很多事情,并能预防事态的演变尽量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我没有发现它,现在世界上是不是依旧还是原来那样,不会起一丝的变化,一切还是波澜不惊,不会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鸵鸟,危险明明已经来临,自己却害怕的将头埋进土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直到危险将我吞食殆尽。
我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懦弱,为了你的母亲以及你。但我不会以此为荣,我将自己镀了一层以为是为自然做好事高尚的金身,是为了保存人类文明长久的生存。实则是做了一场卑鄙的选择,因为我没有权利去左右人类的生存与否,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醒,每一个有智慧的人类都是在为了利益狂奔,沉迷在食靡宝箱不去理会危险在身边悄然来临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