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p>
贺兰氏兄妹想要染指杨玉秀的事情被揭穿之后, 李沄在梨花苑里待了十来天。</p>
小公主离开了宫里，感觉每天呼吸着的空气都跟宫里的不一样的。</p>
上山骑马摘果子, 下山在城阳长公主的梨花苑里赏花玩耍, 日子不要过得太快活。</p>
就是小公主的日子过得太快活了，宫里的圣人担心小公主玩疯了就把老父亲忘了，所以让已经出宫设府的潞王李贤去长公主的梨花苑将李沄接回宫里。</p>
——老父亲已经半个月没见小公主了, 甚是想念。</p>
李贤到梨花苑的时候, 李沄正和苏子乔在骊山上玩。</p>
阳春三月，骊山上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都跑出来玩了。</p>
李沄在几天骑着白雪上山，无意中遇见了一头梅花鹿。长着漂亮斑点小鹿的似乎是迷路了, 遇见骑着白雪的小公主时一脸懵逼状，湿漉漉的大眼睛天真又无辜，看得李沄惊叹不已。</p>
李沄还来不及说赞叹两句呢，从未见过两脚兽的小梅花鹿却被惊吓得不轻, 慌不择路地闯进了后面的灌木丛中，一头扎进了树叶丛中卡住了脑袋出不来。</p>
小公主被逗得哈哈大笑, 让苏子乔和侍卫过去帮着将那只幼鹿从困境中解救出来。</p>
从那天之后，小公主就天天往骊山上跑，期望着能再遇见几只小萌物。</p>
可惜，最近几天运气不太好, 没能遇上天真可爱的小梅花鹿，也没能遇见毛绒绒萌萌哒四脚兽，倒是捡回来了一只有着黄色冠羽的小鹦鹉。</p>
小鹦鹉被上官婉儿捧在手心里，它的脚受伤了, 不知道是怎么伤的。</p>
苏子乔牵着白雪的缰绳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小公主在白雪的马背上有无数的问题——</p>
“子乔，这鹦鹉长大后会说话吗？”</p>
“要是四兄在宫里打羯鼓，它能跟着鼓点跳舞吗？”</p>
“我昨晚做梦，梦到我有一只会跳舞的鹦鹉，该不会就是这只鹦鹉吧？”</p>
“……”</p>
李沄记得自己从前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有很聒噪但是又很可爱的大鹦鹉，会跟着主人放的音乐跳舞，摇头晃脑的模样十分可爱。</p>
那种鹦鹉的体毛好像也是白色的。</p>
羡慕，她也想要有那样的一只鹦鹉。</p>
苏子乔也不知道小公主是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只在前面安静地听着，偶尔搭腔一两句。</p>
弄得李沄看着青年的背影，很是欷歔，“子乔，你总是像个闷葫芦似的不爱说话，日后你的妻子可怎么办啊？你想把她憋坏吗？”</p>
苏子乔：“……”</p>
年轻的将军眼角微抽了下，回头看向李沄。</p>
李沄弯着大眼睛，冲着他笑。</p>
小公主坐在白雪的马背上，身上披着红色的小斗篷，像是山林中的小精怪一般，古灵精怪地令人头疼。</p>
苏子乔默默扭头，不吭声。</p>
倒不是他像个闷葫芦，就是小公主的许多问题都令他啼笑皆非。</p>
——才四岁的小公主，他能跟她说什么呢？</p>
要是个小皇子那还好办，小郎君喜欢的大差不差，王公大臣的孩子跟皇室中的孩子要学的东西也是差不多，年幼之时都在崇贤馆里读书。</p>
不读书的时候就去练骑射之术。</p>
再不行，谁年幼时没有斗鸡走狗的时候？</p>
总有一款是可以大小郎君都可以凑在一起聊的。</p>
问题李沄是个小公主，粉妆玉琢般的精致人儿，软绵绵又娇滴滴的……苏子乔除了对小公主的要求千依百顺之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聊天。</p>
叹息，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也没能给他添个活泼精怪到令人头疼的阿妹。</p>
要是家中有个差不多性情的阿妹，或许他对怎么跟小公主相处会有些心得。</p>
身后的槿落秋桐听着李沄和苏子乔的对话，只是抿着嘴笑。</p>
苏子乔再怎么样，也是名将苏定方的幺儿。</p>
国公之后，出身不俗，不论在圣人面前如何稳重，总有一些压箱底的招数。</p>
听闻苏将军也是个风雅之人，是羽林军中的才华和颜值担当，很受王室贵族的小娘子们青睐。</p>
然而风雅有才又英俊的苏将军到了小公主跟前，却是一筹莫展。</p>
正在梨花苑等阿妹从骊山回来的潞王李贤，远远看到的便是苏子乔骑着骏马，慢悠悠地晃在前方为小公主牵缰绳的场景。</p>
李贤顿时乐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容。</p>
潞王远远地朝苏子乔和李沄招手，模样一点都不稳重，“阿妹，子乔，我来看你们啦！”</p>
苏子乔剑眉微挑。</p>
李沄心里暗自叹息。</p>
——好日子到头了，父亲肯定是要二兄来接她回宫的。</p>
李贤见到了阿妹，策马上前，在离苏子乔还有一丈远的距离停下。剑眉星目的潞王眉目含笑，看向自家阿妹，“阿妹，阿耶让我来接你回宫。”</p>
李沄瞅了李贤一眼，不吭声。</p>
潞王含笑的声音响起，“怎么？玩得太高兴了不想回宫？阿耶就担心你在梨花苑玩得不乐意回去了，所以才特地让我来接你的。”</p>
李沄：“……”</p>
小公主一本正经地反驳，“胡说！谁说我不愿意回宫的，我昨天在山上还跟子乔说，我想念阿耶和阿娘呢！不信你问子乔！”</p>
苏子乔神色肃穆地点头，“不错，公主每天都在思念宫中的圣人和皇后殿下。”</p>
李贤哈哈大笑，一双桃花眼瞥向苏子乔，“方才城阳姑姑还在向我抱怨，说子乔如今对太平言听计从，说的话都不可信呢。”</p>
苏子乔闻言，要笑不笑地看向潞王。</p>
“听闻潞王近日骑射之术突飞猛进，某斗胆，敢请潞王赐教。”</p>
李贤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p>
不论是太子李弘还是潞王李贤，苏子乔都曾是他们学习骑射之术时的陪练。</p>
苏子乔比太子殿下和潞王年龄稍长，但他是家中幺儿，也是在锦绣丛中长大的，后来被狠心肠的苏定方提溜着习武，偶尔还把他丢给裴行俭，让裴行俭带他到军队里去吃沙子，才不像一般的世家郎君那样诸多讲究。</p>
——但人家也是能讲究的，也是有傲气的。</p>
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少年郎们凑一起，就容易少年意气。</p>
一言不合，便是上马，决斗！</p>
太子殿下和潞王单打独斗比不过苏子乔，也曾暗搓搓联手左右夹击，但有的人就是厉害，不得不服。</p>
苏子乔的骑射之术是当朝名将裴行俭都称赞的，早就领教过苏将军厉害的潞王并不想自取其辱。</p>
潞王就是觉得苏子乔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p>
——动辄就武力碾压，未免太粗暴直接了。</p>
***</p>
听说潞王李贤到梨花苑接李沄回宫，临川长公主家的永安县主周兰若哒哒哒地跑来。</p>
人还没进玉兰堂呢，就听到她远远地喊太平。</p>
李沄正坐在榻上，槿落秋桐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李沄的新萌宠上药。</p>
就是那只色彩缤纷的鹦鹉，李沄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惊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