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漂亮,已经有数百年没见过有人打上丹阳府来了,快打,再打得激烈一些!”
“饶文宏,拿出你平时吃奶的力气,把他的神识泯灭,尸体就交给我们处理,保证分给你一炉绝世心丹!”
“严南平,你个死鬼是不是快死了啊?出手别软绵绵的,使劲啊,拿出你在床上的劲,看得不痛快…...”
激斗之中,下方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亦不绝于耳。
不仅燕十三与路延宗两人听得眼皮直跳,饶文宏与深受重创的严南平亦兀自暗骂连连。
疯子!
变态!
混蛋!
燕十三平生也未见过如此癫狂之人,哑然之余,心中的杀意越发炽盛。
一剑横扫饶文宏的拂尘攻势,身形化出重重幻影,再次斩出夺命一剑。
无形的剑气却爆发出强大到让人几乎无法抵御的浩瀚之力。
于激烈的杀伐中,穿透了饶文宏力量的重重阻隔,一剑斩在他胸膛之上。啊!
鲜血伴随着血肉飞溅而落!
饶文宏骇然惨叫,胸膛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清晰可见,差一点便把他斩成两半。
“咦?竟然没斩断?”
见状,燕十三亦有些诧异。
这一剑他近乎出了七成力,以饶文宏的修为不应该挡得住才对。
“哇哦,文宏府主要死了,这也太刺激了!”
“怪不得敢打上城里来,太霸气了,这剑客厉害!”
“咦,那严南平更惨,一条手臂没了!”
本是事关生死存亡的战斗,却被城内一众阴阳怪气的叫声所打破。
饶文宏深受重创,听到这些话,内心的怒火根本抑制不住,骤然怒吼道:
“混蛋,你们在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死来帮忙!”
“帮什么帮,我们又打不过他们,你死就死了,别拖我们一起啊!”
“对啊!你不会放毒吗?你身上应该有很多毒药啊,快拿出来毒死他们!”
“是的,是的,我们可是丹师啊,好笨,要擅用丹师的力量啊,蠢货!”
“…...艹!”
众人的话语让饶文宏青筋暴涨,本是悄摸摸伸向腰侧,想拿出血弑丹砂的右手亦同时僵住。
心知指望不上他们,饶文宏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狠戾之意,身形于空中狂退,急朝西边广场上那尊兽雕所在方向冲去。
“兽尊,救我!”丹阳城本就不大,尽管深受重创,对于一个聚神境修士来说亦不过眨眼的功夫而已。
而就在他刚刚到达之际,后方再次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吼声。
“兽尊,先救我啊!”
严南宗的实力本就不如路延宗,若不是其对神识的运用堪称精妙,早就抵挡不住路延宗的攻势。
饶是如此,他此时业已双臂皆失,身躯上更是遍布剑痕,鲜血淋漓,极为狼狈地在空中不断闪躲着。
“别想了,就算它能苏醒,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路延宗话刚说完,眼前便再次迎来一大片足以重创聚神初境的血弑丹砂。
“给本座死,死啊,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不断从严南平口中发出。然而随着一道剑气疾闪而过,他的笑声亦戛然而止。
“怎么会?你明明在那里的,什么时候跑到我背后去了?”
路延宗极为嫌弃的撕掉衣角擦拭着自己的长剑,轻喝一声道:
“蠢货,同样的攻击怎么可能有人会上第二次当!”
说罢,他便弃了严南平,朝丹阳兽尊所在之地飞了过去。
在下方一众癫狂丹师的注视下,严南平身上同时出现了数十道剑光。
剑光炽盛无比,宛若朝阳初升,在严南平恐惧绝望的神情中,骤然爆发开来。
“不——”
严南平的死亡于燕十三两人来看极为平常。但在城内的一众丹师看来,却仿佛盛大节日的盛事一样,竟纷纷在自己所处的熔炉之中狂欢呼吼起来。
“哇哦!严南平这家伙竟然死了!”
“不可思议,这下子老子终于可以继承他的三千后宫了,爽!”
“爽什么爽,那是老子的,你算老几,没你的份!”
“滚,区区中阶丹师也敢挑衅老子,看老子弄死你!”
“呵,那你倒是从熔炉里出来啊!”
“…...”
诡异的场景让人莫名其妙之余,亦不寒而栗。
燕十三直至现在都不明白这群人为何会拥有这样的心态。浓浓不解下,目光不由看向了倚靠在丹阳兽尊脚下的饶文宏,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全都疯了?”
“疯?算是吧!”
饶文宏呵呵直笑,鲜血不断从他嘴边流淌而下,他却似无所觉。
“算是?”
见燕十三脸上满是疑惑,饶文宏脸上浮起一丝自嘲之意。
“其实也不怕你知道,我们本来也是常人。
却在一次探索遗迹之时,意外发掘出了兽尊,后来便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它的影响,心态开始出现了不可知的变化。”
燕十三皱眉:“不可能!
其余人就算了,你们两个好歹也是聚神境的修士,怎么可能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哼,那你那个同伴为何也会受到南平之力的影响呢?”
饶文宏冷笑一声,“我们在刚发掘出兽尊之时,它浑身溢散出来的力量比现在还要强大数倍。
猝不及防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被它的气息侵入体内。
在它的伟力下,什么神识,什么三魂七魄通通无用!
自那以后,我们这群本因被放逐,而心态失衡的人便日渐癫狂,作风也越来越邪性!
而那些修为较弱的人,更是在形态上发生了近乎兽类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兽尊的伟力!
本宗恨它,但亦敬畏它!”
说到最后,饶文宏整个人癫疯狂笑,更是一掌拍在兽尊石刻的腰肋之间。见到他的举动,那些因严南平之死正在狂欢的丹师无不发出惊声尖叫。
“不,饶文宏,你特么的在干什么?怎么…怎么能放出那头怪物来?”
众人怒声狂吼。
看他们的模样,却好像并不愿意饶文宏这样做一样,让燕十三心神微动,眼里浮起思索之意。
而饶文宏却好像计谋得逞的小人一样,极为得意地站在兽尊的头顶上放声大笑:
“闭嘴,关你们毛事,你们这群连兽尊之力都无法承受的垃圾,凭什么管本宗!”
于一众丹师的怒骂声,饶文宏癫狂放肆的狂笑声中——
兽尊身上的石衣不断脱落下来,有极为恐怖的气息随着石衣脱落,不断溢散开来。
见状,一众熔炉内的丹师状若疯狂,个个紧紧抓着熔炉上的高窗,怒骂连连。
也就是在这时,兽尊身上的石衣完全脱落。
伴随着一道庞大的身影疾冲向天际,一阵仿佛来自深渊深处的咆哮之声亦同时呼吼而出。
吼!
吼声震动天穹,于天穹之上不断回荡。
本只是稍显阴沉的天空在此刻亦是风雨雷电骤起。
不过片刻,瓢泊大雨便随着一道庞然大物的坠落,亦同时倾落而下。
轰!
遍布熔炉的广场在这一刻迎来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大量熔炉在那道身影落下的瞬间,骤然破灭。
里面的人,自然也没来得及逃出来。
当那道庞大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清晰的面容之时,饶文宏的大笑声再次激扬而起。
“叫你们乱叫,叫你们乱叫,现在全都死了吧!蠢货,都是些没有用的蠢货,哈哈哈——”
残存的丹师仓惶无措的从近乎已成废墟的广场上逃了出来,满脸惊恐地看着栩栩如生的兽尊。
有人更是痛哭流涕,一边怒骂着,一边又带着恐惧,而后又以极为虔诚的姿态匍匐在兽尊的脚下,口中高呼痛哭不止。
“奴等见过兽尊,愿兽尊寿与天齐,松鹤长春,千秋万代啊!!!”
雷霆轰鸣,闪电激射下,高达二十米的兽尊以轻蔑的神态注视着脚下这群卑微的人类。
狰狞的血盆利口一张一合,竟发出了类似于金铁相交的铿锵之声。
“丹奴?本尊什么时候收过这种东西?”
此言一出,一众丹师顿时僵立原地。但是却没有人敢反驳它,只是把各自的头颅深深的埋在地面上,连一丝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哈,是的,兽尊,他们自作多情,他们纯属自作多情!”
饶文宏放声狂笑,“连您的气息都无法承受的家伙,连做奴仆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
他肆意嘲笑着一众丹师,模样极显猖狂。
燕十三与路延宗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幕,很难想象以这样的状态,对方是如何在混乱之地生存这么多年,并打出名声的。
两人对于丹阳府了解不深,自然不知道丹阳府中人无论级别再高,除了特定的人外,基本是来不了总门的。
而来了之后,正常情况下也出不去了。
在混乱之地的事务,基本也都是由分散各地的分支在处理。
种种缘由下,极少有人知道总门内全都是一些已然失去理智的可怕之人。
“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一直坐在本尊的头顶?”
难以言表的沉默中,兽尊再次用它那极为难听的声调说着,一出口,便令饶文宏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饶文宏尴尬一笑,极为卑微的连忙道:“奴错了,马上下来,请兽尊见谅!”
他口中说着,亦极为识趣的从兽尊的头顶跳下来。
但刚至半空,便被兽尊的爪子紧紧攥住。
巨大的挤压力,让饶文宏本就重创的躯体再次受到重创,口中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大叫求饶道:
“伟大的兽尊,我乃是您最忠诚的奴仆啊!我已经认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认错?机会?本尊又不认识你!”饶文宏本以为凭自己常年累月吸收兽尊溢散出来的力量,足以让它把自己视为自己人,却没料到它竟然会这么说,顿时脸色僵住,难看得无以复加,却还是极力辩解道:
“兽尊,你可能不记得了,是我把您从遗迹里挖出来的,还持续以人族的心丹为您温养身躯,不然…
不然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我对你来说是有用的,有大功劳啊!”
饶文宏极为慌乱,态度卑微得无以复加,跟之前展露出来的气质大相径庭,更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件让人极感愤怒之事。
此话不仅让燕十三与路延宗愤怒异常,就是匍匐在地的那些丹师亦不由自主痛哭起来。
复杂而诡异的情况,让燕十三与路延宗两人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茫然之意。
“喔,原来是你做的?”听到饶文宏的话,兽尊狰狞的脸庞亦浮起恍然之意,嘴角微微咧开,露出密集而锋利的利齿,嘎嘎笑道:
“很好,你做得很好!”
见它如此说,饶文宏亦大喜过望,不断挣扎道:“是的,我对您绝对有用,请放了我,帮我疗伤,我以后一定会为您炼制更多的心丹,让您恢复得更快的!”
“不用了,既已出世,有现成的血食不要,吃什么丹药,难吃得要死!”
话音一落,兽尊猛然把饶文宏扔进嘴中,咬得嘎嘣作响,脸上同时浮起极为美妙的神情。
“妙极,妙极,果然只有新鲜的血食,才是人间至味,不错,不错!”
鲜血从它狰狞锋利的利齿边缘缓缓淌下,带给人极致的视觉冲击之时,亦让下方的丹师终于醒悟过来,脸上浮起万分恐怖之意。“逃,快逃,这畜牲果然不是人间之物,是恶鬼啊!”
本是匍匐在地的一众丹师于万分恐惧中仓惶起身,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朝四方逃去。
兽尊则歪着头颅,眼里似乎浮起一丝疑惑戏谑,以及浓浓的残忍之意。
“嘎嘎嘎,恶鬼?
笑话,本尊这么明显的形体特征,怎么会跟恶鬼扯上关系,血食就是血食,说话就是有趣!”
它话音一落,一道剑气陡然从它脸颊倏然划过。
兽尊那难听的笑声顿时止住,冷厉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斩出剑气的燕十三,皮笑肉不笑道:“你想死?”
说出这话时,它隐隐觉得粗厚的面皮似乎有凉意在淌下,本以为是雨水,伸出爪子摸了摸后,却见爪上满是鲜血。
“竟然是血?
你竟然能伤得了本尊?
血食,你在找死!”
脸皮的受伤,让兽尊骤然暴怒,粗壮如丘的双脚更是猛然一踏,顿时把丹阳城的地面踏成了巨大的深坑。
大量建筑因此朝坑洞里倒去,宛若末日来临。
燕十三横眉冷对,魔剑横于眼前,眼里浮起前所未有凛冽杀意:“血食?也罢,就是不知你烤起来,能不能吃!
延宗,把那些逃跑的丹师先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你呢?”
路延宗眉头微皱,却是并不想离开这里。燕十三明白他的担忧,沉声道:“去吧!不用担心,它是我的,待会儿记得生火,我要烤了它!”
“好!”
见燕十三态度坚决,路延宗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深深看了兽尊一眼,转瞬朝那些逃散的丹师奔了过去。
“你还想烤了本尊?”
听到燕十三的话,兽尊放声狂笑,“有趣,你可知本尊是谁?”
“无所谓,不过畜牲罢了!”
“了”一落,一道死亡绝命的气息从燕十三剑上激扬而起,带着霸烈无敌的可怕剑意,狠狠朝兽尊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