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是如何从那个让她身败名裂的酒店客房回到家的,她几乎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无数闪光灯、鄙夷的目光、尖酸的议论,以及靳邵野那冰冷得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她是被孟家派去的、脸色铁青的管家和保镖用一件大衣裹着头,几乎是押送着,从酒店后门秘密带走的。
一回到孟家那奢华却此刻显得无比压抑的别墅,孟梨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彻底崩溃了。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扯掉头上的大衣,双眼赤红,状若疯癫。她看到客厅里摆放的精美古董花瓶,冲过去一把抓起,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名声和人生。
“楼岁安!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一边疯狂地打砸视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
昂贵的玉石摆件、墙上的艺术画、水晶烟灰缸……全都成了她发泄怒火的牺牲品。碎片四溅,一片狼藉。
佣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远远躲着,不敢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明明应该是她!应该是那个贱人身败名裂!为什么最后是我?!我不服!我不甘心!”她哭喊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残妆,糊成一团,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怖。
她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了,昂贵的礼服也在挣扎和拉扯中变得皱巴巴,沾满了污渍。
“都是楼岁安害的我!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她知道了我的计划,她反过来害我!那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雪恨!”孟梨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妄想里,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楼岁安,认为是楼岁安设计了这一切。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匆匆从公司赶回来的孟父,踏进了一片狼藉的客厅。
看到眼前这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场景,以及那个状若疯魔、还在不停打砸的女儿,他积压的怒火和羞耻瞬间达到了顶点!
“够了!”孟父一声暴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大步上前,在孟梨再次举起一个琉璃盏要砸下时,猛地抬手——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孟梨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孟梨打得踉跄着摔倒在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爸……你打我?”孟梨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眼中的疯狂暂时被震惊和委屈取代。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孟父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全香江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是咆哮着说道:“我让你去参加宴会,是让你去和江家、靳家交好的!不是让你去丢人现眼的!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那种场合你也敢搞这种事?!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孟父的怒骂像冰水一样浇在孟梨头上,但她更多的是不甘和怨恨。她捂着脸哭喊道:“不是……是楼岁安那个贱人太狡猾了!是她害的我!爸!你要替我报仇啊!是楼岁安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要毁了那个贱人!”
“闭嘴!”孟父厉声打断她,眼神冰冷而锐利,“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还想着报仇?你拿什么报仇?用你这种猪脑子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暴怒的情绪。作为一家之主,在极致的愤怒和羞辱之后,利益算计的本能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他看着地上哭得毫无形象、名声尽毁的女儿,又想到今晚发生的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这个女儿蠢得无可救药,但毕竟是孟家的血脉,她出了这种事,孟家的声誉确实受到了巨大的牵连。
但是……或许,这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个筹码?
孟父踱步到沙发前,疲惫又烦躁地坐下,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他沉默了片刻,阴沉着脸开口,语气不再全是愤怒,而是带上了一丝算计:
“哭?哭有什么用?砸东西又有什么用?能挽回你的名声,还是能弥补孟家的损失?”
孟梨抽噎着,不解地看着父亲。
孟父冷哼一声:“这件事,是在江家的宴会上出的,楼岁安现在是江家的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管到底是谁设计的,我的女儿,在她们江家的地盘上,参加了她们举办的宴会,最后却出了这种事,弄得人尽皆知!她江家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她楼岁安就能完全撇清关系吗?”
孟梨似乎有点明白了:“爸,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孟父语气森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孟家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丢了这么大的人!他江家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虽然也觉得女儿蠢笨如猪,自食恶果,但孟家的脸面更重要。如果能借此机会,从江家或者靳家那里咬下一块肉来,挽回一些损失,甚至拿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补偿或合作机会,那这场丑闻或许也不算全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