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转头向江主母问好。
“江奶奶,好久不见,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孟梨笑着上前,将带来的珍贵滋补品递给一旁的佣人,语气亲昵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家母一直惦记着您,特意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江主母见到孟梨,脸上也露出笑容:“是梨梨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坐。”
缓缓坐下后,孟梨的目光这才落在楼岁安身上,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岁安妹妹了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漂亮夺目。我是孟梨,和邵野哥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孟梨特意强调了“从小一起长大”和“青梅竹马”,无形中将自己和靳邵野的关系拉近,而将楼岁安置于一个“后来者”的位置。
楼岁安微笑着回应:“孟小姐,你好。”
她表现得大方得体,但女人敏锐的直觉让她捕捉到了孟梨话语和眼神中那不易察觉的挑衅。
寒暄期间,孟梨言笑晏晏,神态自如地与江主母聊着香江的旧事和趣闻,偶尔也会自然地将话题引向靳邵野,提及一些幼年无关痛痒的趣事,显得两人关系十分熟络亲近。
“江奶奶您不知道,邵野哥哥小时候可酷了,都不爱跟我们玩,就喜欢自己看书……”
“是啊,那时候两家母亲还总开玩笑呢……”
她说话极有技巧,既显得亲密,又不越界,仿佛只是怀念旧时光。
楼岁安坐在一旁,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和靳邵野结婚后,她偶尔也会看到一些过去的财经或八卦媒体写的分析文章,里面提到靳家还没败落时,和孟家关系密切,很多人曾看好靳孟两家联姻,强强联合。甚至有些通稿会隐晦地写,如果靳邵野没有家道中落,或许会和孟家大小姐成就一段佳话。
虽然她知道那都是过去式,靳邵野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但听到孟梨如此自然亲昵地叫着“邵野哥哥”,听着他们谈论那些她未曾参与的、属于靳邵野的童年和过去,听着那些暗示着两人般配的“玩笑”……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吃味。
尤其看到靳邵野因为旧情而对孟梨态度还算不错,那点小醋意就更明显了,她下意识地往靳邵野身边靠了靠想宣誓主权。
靳邵野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情绪细微的变化。他原本平和的神色淡了几分,不再接孟梨关于过去的话茬,而是自然地伸出手,在沙发下轻轻握住了楼岁安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挠了挠,带着安抚的意味。
然后他抬眼看向孟梨,语气疏离而客气地打断了她的忆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孟小姐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着靳邵野下意识维护楼岁安的小动作,以及瞬间转变的态度,心里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笑道:“主要是来看看江奶奶,也正好认识一下岁安妹妹。过几天的宴会,我可是很期待呢。”
孟梨笑着向楼岁安发出邀请:“岁安妹妹刚回香江,对这里可能还不熟悉吧?正好我今天有空,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楼岁安岂会看不出她笑容下的试探和较量?她欣然应允:“好啊,那就麻烦孟姐姐了。”
她也改了口,语气同样亲昵。
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一同出了门。
孟梨开车载着楼岁安,先是去了香江最有名的奢侈品商场,看似热情地给她介绍各大品牌,言语间却时不时透露出一种“你以前在海城大概没接触过这些顶级定制”的优越感。
楼岁安只是微笑着,偶尔点评一两句,精准地道出某些品牌的设计理念和当季新款的特点,甚至比孟梨了解的还要深入,倒让孟梨有些意外,不敢再小觑她的见识。
途中等红灯时,孟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是手下人发来的关于楼岁安在海城更详细的调查摘要,重点标注了她过去如何疯狂倒追谢怀京、为其花钱、甚至不顾靳邵野脸面的种种行径。
孟梨快速扫过,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就这种货色?这种为了个凤凰男毫无底线、愚蠢放荡的女人?也配得上靳邵野?也配当江家大小姐?
一股强烈的不忿和恶心感涌上心头。
下午茶在一家极负盛名的酒店顶层进行,俯瞰着维多利亚港。
孟梨搅动着杯中的红茶,再抬头时,脸上依旧是无可挑剔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多了几分冷意和毫不掩饰的审视。她微微一笑,目光投向窗外,开始了她的表演:“说起来,香江变化真大,但有些地方还是老样子。”
孟梨微微一笑,目光略带怀念地投向窗外:“就像半岛酒店后面那条老街,小时候我常和邵野哥哥还有几个玩伴在那里捉迷藏,他那时候就比别的孩子冷静,总能找到最好的藏身之处。”
她仿佛只是随口分享趣事,却自然地将自己和靳邵野的童年紧密联系在一起。
接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惋惜”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将话题引向了她刚刚获悉的“丑闻”:
“看到岁安妹妹和邵野哥哥如今这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嫁给真正心爱之人,又有这样自幼相识的缘分打底。”
她再次强调“自幼相识的缘分”。
话锋一转,她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关切”地看向楼岁安,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清晰:“哦,对了……我刚刚无意间听到些关于妹妹以前在海城的事情?”
她故作犹豫,却又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同情:“听说……妹妹以前似乎对一位姓谢的先生用情至深?甚至……哎,那些传闻说得可真是不太好听,说什么倒贴、纠缠不休的……闹得满城风雨?当然我是不信的,那些人只是嫉妒你罢了。”
她仔细观察着楼岁安的表情,仿佛真心为她着想,道:“妹妹当年那样倾尽所有,最后却只能遗憾分开,转而嫁给邵野哥哥……唉,我明白那种爱而不得、被迫放弃挚爱的痛苦。毕竟比起有缘无分,曾经那样轰轰烈烈地拥有过又失去,心里的遗憾和痛苦肯定更深吧?”
她这话看似同情,实则恶毒。
她这话恶毒之处在于,一边炫耀自己和靳邵野的“缘分”,一边点出楼岁安过去倒追谢怀京的“黑历史”,暗示她与靳邵野之间缺乏这种“基础”,并试图勾起她对谢怀京的“遗憾”。
孟梨放在兜里的手,轻轻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期待能录下楼岁安一些真情流露的失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