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一家子在里正的安排下,直接住进了祠堂最正中靠里的位置,暖和又无风。
“里正叔,真是谢谢你了。”姜娴自然能感受到里正的用意,毕竟如今村里除了里正,还无人知晓年前发粮食的事情。
刚安顿好钱氏躺在被窝里,虽然没有家里的炕头暖和,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师父!”糖糖瞧见了匆忙赶来的陈郎中叔侄俩人,一人背着一个书箱,估摸着陈郎中最宝贝的就是自己收藏的医术了。
陈郎中叔侄俩背着书箱凑到了姜娴他们身旁坐下。
刚才说闲话的那帮人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妇人冯氏平时与赵金娘关系最好,算是堂妯娌的关系,阴阳怪气地看向里正:“里正,这可是我们老陈家的祠堂吧?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最里面住着了,凭啥啊?”
冯氏一开口,纷纷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本来大过年的折腾人,又是下大暴雨的天气,这会子陈家祠堂的最中央最好的位置还留给了两个外人,虽说陈郎中姓陈,可到底是外来户,哪里比得上村里人的地位。
“就是,里正,这姜娴家在村子里有田地有佃户,让他们一家子住进去也就算了,凭啥子还叫陈郎中叔侄俩挤进去?”
“我老娘今年都七十三了,也不能进陈家祠堂的正房,得列祖列宗的庇护,怎么他们两家外人能挤进去?”
“里正,我们也要进正屋。”
“是的,不论是按照村里村外,还是远近亲疏,亦或是先后顺序,他们都没资格进祠堂里面住下!”
里正气的吹胡子瞪眼。
姜娴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几个刺头这般计较,她认真地在闹事的几个人脸上扫过,刚要开口陈郎中直接将书箱递给姜娴:“糖糖娘,你帮我照看好这两箱子医书,不要打湿了就行,我和昭儿去那边挤一挤就成。”
“陈师父,你身为郎中很有必要住在这里,这几日天气恶劣,很有可能会有人病倒,到时候还需要陈郎中你照看大家伙!”
陈师父眉头一拧,有些犹豫。
姜娴又看向说话的那几个人,准备让姜顺德带着钱氏住在这边,她则和乔荀糖糖去角落里挤一挤就好了。
里正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拦住,看向姜娴他们几个人:“你们谁也不用走,都给我安心的在这住着!”
话落,里正扭头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闹事的几个人:“陈大柱、陈二农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滚出来管好自家的婆娘,还有冯寡妇,你们几个给我停好了,住祠堂里的安排本里正怎么说就要怎么做,你们要是不服气的现在就可以滚出去。”
里正一嗓子下去,闹事的几个人纷纷偃旗息鼓,只是眸中的怨意更浓。
“我知道,你们可能在想,这是陈氏祠堂,凭什么让两个外人住正屋,让老祖宗们保佑他们,那是因为娴丫头一家子都是本村最大的善人,还有陈郎中平日里给你们看个头疼脑热只收一点点米粮的事情,你们忘记了?当然,你们其中谁家要是对村子里做的贡献很大,本里正也能让你们住这屋里来!”
里正说完,眼神又一扫整个祠堂里的人,拔高了嗓门喊道:“但是你们有吗?除了会给老头子我找事,你们还会干啥?一个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今儿要不是姜顺德挨家挨户的通风报信,你们能搬来这里躲避地龙?”
冯氏撇了撇嘴,满脸意见:“我们本来在家过年好好的,谁叫你们通知的啊?再说了,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能不能发生山地龙谁知道啊,反正我只知道折腾的大家伙年都过不好!”
“你……”里正气的一噎。
冯氏又指着角落里盖着雨布的木笼子和一旁拴着的马儿:“人进来也就算了,她姜娴家凭啥子把畜生都带进咱们陈氏祠堂里啊?我们挨家挨户的可就带着棉被钱粮,家里的牲畜都舍不得吃这会子全丢在家中,这您得给说个理由吧?”
“就是啊,里正,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们都不给带牲畜,他们家却可以,不给个理由的话,乡亲们谁能心服口服啊?”
姜娴眉头深深蹙起,她走上前一步拔高嗓音说道:“大家伙要是意见这么大的话,也可以先回自己家住,但今晚若是睡到三更半夜的山地龙来了,你们可别哭着要逃跑!”
冯氏撇了撇嘴:“我们都搬来了,凭啥子搬回去?就凭这捕风捉影的一点还不够!”
“不够?那你过年吃的粮食都吐出来,还给娴丫头,你说这点够不够?!”里正原本想帮着姜娴保密,毕竟村里旁人还不知道救济粮的事情,但现在一个个的怨气冲天的,他不得不说出来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否则这几日休想安宁,光是村里这帮长舌妇的嚼舌根子就能烦死人了。
发生了山地龙还好,若是没有发生,这么折腾一圈大家伙,只怕到时候就算自己是里正,也无法压住大家伙的怨气。
他本身也不是那种以权压人的人,平日里就靠着处事公正,以德服人的有威望之人。
话落,满屋子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