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天山童姥那身华美的宫装。
断臂之痛如同最残忍的酷刑,让她那张本还稚嫩的脸庞彻底扭曲了起来。
可比之肉体上的痛苦,更加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败了。
败得比那日于临安城下惨败而归的独孤求败还要更加彻底。
对方甚至连眼都未曾睁开。
仅仅只是凭借着那座早已布于山体之内的诡异阵法,便已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何等不可思议的无上伟力。
她那颗本还充满杀机与怨毒的心,于此刻彻底破碎了。
她那双本还充满威严与霸道的眼眸,此刻早已被无尽的惊骇与恐惧所彻底填满。
她怕了。
她是真的怕了。
她毫不怀疑。
若是方才那一剑再偏移半分。
那此刻的自己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身旁那仙风道骨、气质如同谪仙的逍遥子,那张本还充满无奈与感慨的脸上,此刻早已被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所彻底取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方才那一剑之内所蕴含的,那股纯粹到了极致的雷霆与毁灭之意。
那绝非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那是真正的天罚。
他那双本还充满沧桑与智慧的眼眸缓缓抬起,死死盯着那道于九天之上盘膝而坐、依旧云淡风轻的白衣身影。
他知道。
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本以为自己于天外苦修百年,早已勘破了武道的极限,达到了此界凡俗所能达到的顶点。
可现在,在亲眼目睹了这如同神迹一般的恐怖手段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是何等可笑。
何等的坐井观天。
那所谓的武道极限,于这真正的“仙道”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
而那本还气势汹汹、自以为已稳操胜券的佛门众人,此刻早已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骇然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他们怎么也未曾想过。
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终南山,竟会如此恐怖。
仅仅只是一座不知名的诡异阵法,便已险些将一位早已臻至陆地神仙之境的逍遥派巨擘当场斩杀。
这还怎么打?
一时间,那本还同仇敌忾、杀气冲天的数十名佛门高手,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可就在此时。
一道充满圣洁与慈悲、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声音缓缓响起。
“诸位,莫要被这妖魔的障眼法所迷惑了!”
那身穿月白僧袍、手持拂尘、面容圣洁如莲的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缓缓自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她那双本还充满慈悲与智慧的眼眸,此刻竟闪烁起前所未有的坚定。
“此等借用外力的阵法之术,必然无法持久。”
“我等只需联手将其攻破。”
“届时那妖魔便如同没了龟壳的乌龟,只能是任由我等宰割。”
“今日我等齐聚于此,便是为了降妖除魔,卫我佛道。”
“若是就此退去,日后我佛门的颜面何存?”
“我等又该如何向那九州大陆之上亿万的信徒交代?”
一番话慷慨激昂,字字诛心。
瞬间便将那本已有些动摇的佛门众人,再次拉回了那早已被仇恨与杀意所填满的深渊。
没错。
他们不能退。
他们代表的是整个九州佛门的颜面。
今日若是就此灰溜溜地退去。
那他们佛门传承了千年的威严与清誉,便将彻底毁于一旦。
那大明少林的三渡神僧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决然。
“阿弥陀佛!”
“梵斋主所言极是。”
“今日我等便是拼着这具早已枯朽的残躯不要,也定要将此妖魔彻底镇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