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抬起一条腿,但水雾朦胧,怎么也看不清。
整座静园都没有声响,纪襄从池子爬了起来,坐在池边,抬起自己的左脚。
还真是掉了一小块指甲。
正好,她泡久了头晕脑胀,便坐在岸边吹吹风,预备歇息片刻。
她支颐而坐,思绪不听话地跑到了蓬莱山中。正沉思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本她以为是画墨回来了,转念一想,这分明是司徒征那一贯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纪襄一怔,和从一篱白梅后转弯过来的司徒征四目相对了。
她从没有见过司徒征脸上出现可以称之为“呆愣”的神情。
他挑了挑眉,眸光深沉,似乎没有想到纪襄会是这副模样。
她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整个人缩回到了池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最初,她是穿着中衣中裤泡的,但衣服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又只有画墨一人陪着,她就脱了。
但她虽然留了小衣亵裤,却也轻薄,而且泡了许久,都紧紧贴在身上......
上一回帮她擦药,他只看了需要抹药的地方。这是司徒征头一回见到光洁女体,呼吸急促,血气上涌,闭了闭眼,再睁眼看她恨不得将自己淹死在温泉池里的模样,又觉好笑。他从剧烈的冲击之下回过神来,强装镇定道:“我走了。”
纪襄声如蚊讷地应了一声。
片刻后,她疑惑地抬眼看去,见他竟然还站在岸边。
纪襄不解,正要张口催他时,突然注意到了他衣袍异样的褶皱。
她也不是
第一回见了,但仍是害羞。想要斥责他无耻,又不好意思开口。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他没有离去了,一定是怕万一被人瞧见了。
一时好笑,一时羞耻,纪襄索性背过身去,闭眼不去看他。
许久,真的很久,他才走了。
纪襄从池中爬出来,在远处静候的画墨匆匆赶来,扶着她去附近的木屋子里更换衣裳。
她穿好衣裳,慢吞吞地走向他们平时见面的卧房。
路上,她突然想到了她被下药的那一日。纪襄原本每日想的只是如何让太后维持好心情,其余事情很少细想,也不需要细想。但这段时日下来,她已经养成了凡事都要好好思索的习惯。
那日,司徒征向她张开双臂,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他之前那句“你想要报复的,就只有谈贵妃?”暗示,她后来知道了她中的是催/情/药,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以,她起初一直以为,司徒征是对她有着床笫间的条件。但他们认识以来,虽然也......亲密过几回,但和她曾看过的图册不大一样,都只是前几页的事。
她也没有过抗拒的心思。
但刚才发生的事,她克制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纪襄在房门前踌躇了片刻,推门而入。屋内燃着炭火和檀香,她绕过书案和一座大屏风,看到司徒征躺在床榻上。
他没有放下床帐,闭着双目。
竟然已经睡着了?
纪襄走近,才俯下身,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但看着,他方才也不像是装睡的模样。
司徒征轻拍床的内侧,声音里含着点少见的懒洋洋,道:“过来。”
纪襄直直地看了仍是躺着的司徒征片刻,咬了咬牙,褪去了外衫,从他身上爬过去,躺在了内侧。
司徒征一夜未眠,没有说话,将乖乖躺在他身边的纪襄抱进怀中,重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能感到耳畔的温热。
是他平稳的呼吸。
纪襄的心好似还泡在温泉中,暖洋洋的要将她融化。她抬眼,看到他平静的睡容,纤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纵使天色黯淡,亦是十分明显。
她被紧紧搂着,动弹不得,只好放弃了去放下床帷的心思。纪襄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来自他体肤的热意和气味,将她密密包围。
纪襄突然意识到,他身上已经恢复了往常洁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