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叶婧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白天还好,只要能按时接到护士的电话,知道晨阳一切安稳。
她就能勉强打起精神,陪着傅司宴做些简单的复健。
可一到夜里,那些可怕的画面就会准时钻进梦里。
起初只是梦到晨阳在监护室里哭闹,她隔着厚厚的玻璃急得直拍,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后来,梦境开始变得血腥。
叶婧槐会梦到化工厂起大火,傅司宴把她护在怀里,后背被烧得焦黑,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染红了她的视线。
而晨阳小小的身体被人抢走,她拼了命地追。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耳边全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啊——!”
叶婧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她摸向身旁,却扑了个空。
“司宴?”
她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在。”
傅司宴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急切。
他其实早就被她不安的呓语惊醒,正想开灯,就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台灯亮起,暖黄的光线下,傅司宴看到她煞白的脸,带着惊恐的眼神,心猛地一沉。
傅司宴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是噩梦,我在呢。”
叶婧槐紧攥着他的衬衫,埋在他胸口,身体剧烈的抖动。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们……他们都浑身是血……”
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
“虞瑾瑜她……她要杀了我们……”
傅司宴的心揪成一团,他知道这场惊吓对她的影响有多深,却没料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只能抱紧,低头吻着她的发顶。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我在,我会保护好你和晨阳。”
叶婧槐情绪崩溃,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发哑,眼睛红肿,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叶婧槐醒来时,眼底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
她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连傅司宴进来都没察觉。
“醒了?”
傅司宴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饿不饿?张妈做了你爱吃的小米粥。”
叶婧槐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脸颊,指尖带着颤抖,似在确认什么。
“你没事……”
她喃喃自语,眼眶又红了。
“真好,你还在。”
傅司宴的心像被针扎,密密麻麻地疼。
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婧槐,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叶婧槐猛地缩回手,眼神闪过一丝抗拒。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你已经连续一周做噩梦了。”
傅司宴不打算妥协,直视着她的眼睛。
“昨天晚上你哭着喊我的名字,说看到我浑身是血,你觉得这只是没睡好吗?”
叶婧槐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低下头,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可她害怕去看医生。
“听话。”
傅司宴放柔了语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受了太大的刺激,需要专业的人来帮你。我不想看到你再这样折磨自己,嗯?”
傅司宴眼神里满是心疼,叶婧槐看着他,心里那点抗拒慢慢瓦解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
下午,傅司宴就带着叶婧槐去了市中心的心理诊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周的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温和。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耳边轻柔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