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仰起头,也分不清喝下去的是鸡蛋水还是自己的眼泪,那股滚烫的暖流一直冲到胃里,她抹了把脸,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走!我们去看儿子!”
与此同时,海岛另一端的军区总医院。
苏晴躺在陪护床上,了无睡意。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鼻子,让她更加烦躁。脑子里,那串三千万的数字,该怎么短时间把它给凑齐呢!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起初是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轮床轱辘飞快滚动的声音,还夹杂着医护人员焦急的呼喊。
“快!这边!推进三号手术室!”
“血浆!a型血浆不够了!快去血库调!”
“病人失血性休克,准备电击!”
苏晴猛地坐了起来。这动静,绝对不是普通的急诊。
守在屋里的高山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了门口,整个人进入了戒备状态。
“外面怎么了?”苏晴下床,走到门边。
高山没有回头,声音很低:“不清楚,可能是突发事故。”
苏晴伸手拉开了病房的门。
门刚开一道缝,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就混杂着涌了进来。
走廊里灯火通明,一片混乱。医生和护士们行色匆匆,好几台轮床正被飞快地推向手术室的方向。
轮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个浑身泥土和血污的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工装,此刻却破烂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痛苦和恐惧。
“让一下!让一下!”
苏晴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让一台轮床过去。
“护士,这是怎么了?”她拉住一个跑过的年轻护士。
那小护士急得满头是汗,看了一眼苏晴,语速飞快:“乱石滩的工地塌方了!送来几十个伤员,我们人手都不够了!”
乱石滩!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苏晴的心口上。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乱石滩……那不是她两个哥哥干活的地方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么巧。
她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凉。
她不顾高山在身后的阻拦,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苏晴同志!”高山立刻跟上。
苏晴的目光死死刮过每一台从她面前疾驰而过的轮床,她不管不顾地挤开挡在身前的人,试图从那些布满血污、痛苦扭曲的脸上,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熟悉的面孔。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辨认失败,都让她多一分侥幸,又多一分恐惧。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她因为连续辨认失败而稍微松了口气的瞬间,一台轮床正从走廊拐角处被飞快地推了出来。
轮床上的人似乎因为剧痛而挣扎了一下,一只沾满泥污和鲜血的手从担架边滑落下来——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的、月牙形的旧疤。那是小时候掏鸟窝被树枝划伤留下的。
苏晴的瞳孔,在看清那道疤痕的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