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巾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打扮，穿上她一套苏格兰格子连衣裙，带着一顶钟型帽，看上去秀丽端庄，体面又正派。
她出门时，母亲赵秀霏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檀巾没忘记凌晨时的所见所闻，故而她的嘴与她的心和母亲的房门一样，闭得紧紧的。她不知面对母亲时应该说什么，但也深知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而纵容母亲继续鬼混下去。
檀巾先是在路边的油条摊子上买了几根油条，又打包了一份豆浆，装在搪瓷碗里，盖上盖子。
她抱着一路走到了滨南工厂。
想到昨夜那个混头定是工厂里的工人，她心不由得记挂起来。这工厂离他们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大概走了20来分钟就到了，所以那个混头才能来去自如。
昨夜刚下过雨了，地上湿漉漉的，就连滨南厂里的粉尘也被压到了地上，扭动着在水洼里，等着干燥时再度嚣张起来。
檀巾是迈着很小的步子踏进这片场地的。
方才早上7点，连挨着打通墙壁的大风扇呼啦呼啦地往外吹，房子里外的机器，都自顾自地运作起来。
路上看不见一个人，但她知道，里面的人大概都是上工了。
她站在通往员工宿舍的小道上，朝着那栋灰色的房子望了一会儿。只见昨天那个眼半瞎的老头又走了出来，想来他是不瞎的，因为檀巾这样的陌生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回望着她。
明芳捻着兰花指，扣着领口的纽扣。她一路扭腰，皱眉，眯着眼睛，似乎要辨析出这个大喇喇站在路上又戴个帽子的女士是谁呢？
明芳虽貌美，可惜美得俗气，大约和她风流的作风有关系。因为她有丈夫，却独居，而且和老杨不清不楚，这风都吹到檀巾耳朵里，可见有根据。
檀巾想，明芳才是瞎的那个，因为她走到两米近时才认出来这是谁。
“檀巾？”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檀巾走近，笑着回：“明芳姐，是我。”
“你这么早来做什么？”明芳问，打量着她怀中的碗和油纸包的什么，那纸已经部分透明了。
“我来给大家分点油条吃。你、建文哥、老杨、小张，还有几个大伙都叫过来吧。”
她如此说，可最后仅有提到的几个人出现。
他们几人配以厂里食堂的馒头、清粥和萝卜菜，油条算加餐了，围坐一起，不约而同的一只脚踩着凳子，吃得欢实。
她左顾右盼，没见到厉容，心中先是失望了一阵。随后她的眼睛又犀利地在那几个人脸上打转来打转去。
夜晚就着走廊的灯泡，没瞧清楚那个人的脸。
她像抓小贼一样，在这个几个男人里面指认出那个偷情的。定不是老杨，他太老了，也不是明建文，她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