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长头发花白,比上一年又白了许多。
他的站立依然笔挺,老式草绿的军装更加浓郁,如同燃烧。
走到大街上去,普通人看出他的威武,行伍出身的人却都知道他是个冒牌货,那军装早就过时,且过时很久了。
他根本不是一名军人,只是他像一名军人。
军人有样子的么?
军人是有样子的。不是你给我贴上多少标签,不是,是我给自己贴上多少标签。
内容很多,行走坐卧,我的时间观念我的纪律观念,我的大局和红星性质,我的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为国为民,我的愿意被染却染不透,我的挺拔艰苦和不为所动,我的悲白发和处世惊。
他的客厅正面是一幅字,是李太白《秋浦歌中的四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而题目也不叫秋浦歌,而是叫《三个明处。
没有落款,但老军长知道这是那人赠送给他的一幅作品。也许是他的最后一副作品,据说不久之后他就病情加重了,也不得不投笔了。
再也没有过执笔和泼墨。
凝视书画,“三个明处”是????????????四句诗中的四个字组成的,但他仍然不知到三个明处是什么,哪里有三个明处啊。读遍了全诗,倒背如流,都不知道它的寓意。
当时他说,“请给我一个角落,让我能够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不是贬义词吗,或者是褒义贬义已经不足于包含褒义和贬义?
那时候老军长第一次知道自己对于词汇的贫瘠和缺乏。
老军长姓耿名长青。
他也沾沾自喜,他是军长的长青。上峰数次提请和有很多压力下来,他不为所动和据理力争,他只喜欢做一名军长,于是他东奔西走,南征北调,终究是一名军长。后来年事已高,被人称之为老军长。
老得很有资历很有年头,只因怀素抱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