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月,抵达边塞。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雨,天上乌云笼罩,地上满是泥泞与脚印。
那水侵入靴子里,有种黏腻与湿冷的感觉。
这时士兵的声音也传到了营帐内,“殿下,护送粮草的徐大人已到。”
宋尺素放下手中的笔,出了营帐。
外面乌泱泱的一片人,徐宝玉一身银甲高坐马上。
一见到他,翻身下马,躬身行礼,“三殿下,粮草已到。”
身后所有精兵下跪行礼,“参见三殿下,声音浩浩荡荡,响彻峡谷。
宋尺素低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徐宝玉,心绪复杂。
“徐大人……跟我来。”
徐宝玉:“是。”
营帐内,宋尺素亲手倒了杯茶递给他:“路途遥远,你辛苦了,歇会吧。”
徐宝玉接过茶,抿了一口,“殿下有何事要说。”
到这一刻,宋尺素反而不知如何说出口。
见他面带犹豫,徐宝玉还以为军中出了什么大事,面色开始严肃起来,将茶杯搁在茶案上。
又起身行了一礼,“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觉得棘手?”
宋尺素看着徐宝玉,轻声道:“徐家出事了。”
徐宝玉愣住了,“殿下?”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吧?我在路上不过一月有余,我出门时家中还好好的。”
见宋尺素面色凝重,不似开玩笑,“殿下,徐家出什么事了?”
见徐宝玉信了,“你在路上可能不知,半月前,有密信送与我,徐家与苏檀勾结外邦,苏檀诛九族,而徐家……流放之西周。”
“在途径西域路,被当地流寇所袭,徐家八十三口人……”宋尺素不忍说出口,看着徐宝玉已然有些摇摇欲坠,可这是他的族人,他没理由不说,“徐家八十三口人皆死于流寇之手。”
徐宝玉怔住了,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徐宝玉抓住宋尺素的衣袖,眼眶猩红,“殿下,我的母亲呢?还有父亲?祖母呢?还有我妹妹呢?”
宋尺素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痛惜。
徐宝玉面色如纸,眼前大片大片的黑蔓延,身形晃了晃,踉跄着掀开营帐朝外面走去,外面传来士兵的惊呼声,“徐大人!徐大人!”
宋尺素站在原地,痛苦闭了闭眼,终于支撑不住,手掌攥紧桌角。
他记得那个徐家小妹,是徐宝玉的妹妹,亦是雾之的妹妹。
第一次见面时她在哭,他心里微微一动。
可见魏芜的第一眼似乎他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喜欢那个叫魏芜的姑娘。
那个声音,在他脑子里整整念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