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皆是一惊，一前一后跑去东屋，屋内空无人影，云苓追过来道：“人在产房。”
他们辗转去了产房外。
稳婆是提前备好，早些日子就住在这院儿里了，在郝妈妈指挥下，丫鬟仆妇们有条不紊进进出出。
“大爷！”郝妈妈拦下脚步匆匆父子：“产房不洁，不能进去。”
两三个仆妇挡了过来，这节骨眼上，他们不好耽误人家做事，只好退了两步在后头等。
这样场景，沈怀安在电视剧里见多了，产妇在房内痛苦嚎叫，稳婆束手无策喊：“八卦披红！保大还是保小？”
沈怀安不是畏惧生孩子，而是惧怕这个时代医疗卫生条件，只有热水和火消毒，那是真过鬼门关啊。血栓，大出血，难产……随便一个意外就能要了产妇命！
呸呸呸！
他双手攥着衣裳，急得满屋子转。
沈聿已经是两个孩子爹了，眼下被怀安弄竟也紧张起来，手心沁满了汗。
但产房里并没有太大声响，只有窸窸窣窣脚步声，稳婆、仆妇们交谈声，云苓甚至端了些粥点进去，给大奶奶吃，以补充体力。
“爹，我娘为什么不出声啊？”怀安声音发抖。电视剧里生产，不都是哭喊呼痛吗？
沈聿也没亲自生过，妻子生头两胎时都在外地考试没能回来，不知该怎么答他，一低头，只见怀安已是脸色惨白。
沈怀铭匆匆来到内宅，见到父亲和弟弟杵在那儿成了桩子，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沈怀铭也开始两腿发软。
丫鬟传话说：“太太来了！”
陈氏带着季氏赶来，见院中高中矮三个爷们儿并排站着发愣，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去一旁坐着等，别在这儿杵着碍眼！”陈氏骂了他们一句，转身进了产房。
从午后等到傍晚，产房里终于响起低低切切痛呼，稳婆不断提醒她怎样用力，为了节省体力，那呼声渐渐被克制下去。
怀安站一会儿蹲一会儿，又去隔着壁板听一会儿，鼻尖冒着细密汗，在堂屋里头兜兜转转。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是电视剧里恐怖画面，一会儿是母亲对他种种关爱……
所幸许听澜有过两次经验，胎位又好，天色擦黑时，一声婴儿啼哭响彻整个东院。
季氏扎着襻膊从产房出来，笑吟吟道：“生了生了，母女平安！”
父子三个如释重负。
产房里脚步声纷乱，看屋内光影，大抵是稳婆倒抓着婴儿双腿拍打足底，口中念念有词：“哭呀哭呀，再多哭几声，哭声越大越太平！”
一阵呜咽声骤起：“娘啊……娘……”
这孩子，怎么生下来就会喊娘呢？
沈聿和怀铭寻声回头看，怀安正靠在墙边哭上气不接下气。
古代人生娃，太特么吓人了！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向沈聿贺喜：“恭喜大爷，是个漂亮姐儿！”
陈氏脸上带着笑，吩咐仆妇丫鬟小心清洗，再抱来给大爷看。
四下贺喜声不断，沈聿也顾不得管怀安了，目光不错开看着婴儿方向，眼底尽是儿女双全慈爱，只有怀安将脑袋靠在壁板上流泪。
沈聿啼笑皆非：“你前日还跟我说要妹妹不要弟弟，这下满意了，又哭什么？”
怀安终于怒了，他凶巴巴质问老爹：“我娘在里头遭罪，你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