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靠在架子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姜稚惊,“大美女,你到底是咋想的?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敢去?况且老张出了那件事,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他在会议上就差把心掏出来了,给我们这些前线工作者铺路提醒,你可倒好,听前不听后,顾头不顾腚。”
姜稚京看着手中的单子,一样一样地挑着,“这个是线的?”
“对的,这个隐藏式,塞进耳朵里看不见。”
华东说完皱着眉头看向姜稚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别岔开话题。”
“东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对我来说一个新闻的传播性和真实性有多重要,而且这个提案可以说是能挽救数个家庭,孩子,对我来说就是比命还重要。”
姜稚惊说完数着手中的工具,清点完毕后朝着华东扬了扬下巴,“好了,走吧。”
华东奈摊了摊手,“小姜,你真不愧是拼命三娘!”
姜稚惊还是给了华东一个放心的笑容,“东哥,师父当时带我入行的时候,就告诉我,作为新闻工作者不单单是要写出爆炸的新闻报道,更要替百姓们写出心里不敢说的、不敢做的、不敢想的。”
“不仅要高举旗帜,还要作为桥梁,明辨是非,替有需要的人同世界沟通,将这世界上的阴暗面翻过来经历阳光的照射,所遁形。”
华东听完顿时泄了气,佝偻着身躯僵硬地抬起手,停顿在半空中良久,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姜稚惊的肩膀。
“老张当时给我们这些人介绍你这个徒弟的时候,满脸的自豪,说你多么多么好,完全具备一个新闻工作者应该有的态度和认知,现在想来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姜稚惊说起老张的时候眉眼都是崇拜,那是她很难拥有的情绪,“师父带我入行,我却没有为他做些什么,所以我想把他没完成的理想一步步替他完成。”
第二天一大早姜稚惊踏上了塔庄模范村的道路上,带着她的一腔热忱。
临走前她去见了师父一面,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老张听,并将晴姐的顾虑也说给了他听。
老张听后沉思良久,最后也是同大家一个态度。
不同意。
太过危险,不能去。
姜稚惊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师父便话可说,最后只是抬头看一眼高高挂在客厅上的书法相框说了两个字,信仰。
火车缓慢地行驶在山林中,姜稚惊就这样面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失神。
最后那句话她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重了,那是她的师父,她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师父,人不能言而信。”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抬头看了那句被题字的书法:沟通世界,明辨是非。
“算了,不想了,大不了回去认。”
姜稚惊低头掏出笔记本,将上面整理的资料反复翻看,只看出了两个疑点。
第一点,为什么这塔庄村仅凭两年,就从破败的山村成为滨城模范村。
第二点,塔庄村的资金流是什么,如何运转的?
这些都是姜稚惊可疑的地方。
列车摇摇晃晃和车厢的油腻味道让姜稚京有些头晕,她将东西收起来后,靠着墙壁半眯地下来。
过了很久一声播报声传来,姜稚惊缓缓睁开眼睛,她微微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原来是到了。
她走到车厢连接的吸烟区,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火光照亮了姜稚京的眼睛,那是坚定不移的目光,在面对任何问题前都能冷静思考的眼睛。
淡淡的烟雾顺着她的呼气散开,盘起来的卷发带着一丝凌乱的性感。
呼啸的冷风吹进车厢,让姜稚惊不由得裹紧大衣,抽完最后一口烟后掐灭了烟蒂,回到车厢提着行李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三月份的漠城冷的逼人,饶是抗冻的姜稚惊都有些打怵。
不合时宜的电话声从口袋传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是老爸的电话。
“喂,爸。”
江河担忧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去哪都要发个消息,不然你妈担心,我们明白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但是你也考虑考虑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事让我们怎么办?”
姜稚惊闷声点了点头,随后道:“我知道了爸,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挂断电话后,姜稚惊看着远处雪白的苍山,一股不言而喻的愧疚涌上心头。
但只有一瞬,抛弃掉这一瞬的情感后,她拍了拍脸,仰着头又义反顾地走上那条名为理想的大路。
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