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了简单的午餐，妈妈便又匆匆赶回单位去了。
方茵脱掉校服，换了身浅粉色的羽绒服。
这件衣服是爸爸上周去长沙出差给她带回来的，帽檐有一圈白绒绒的毛领，短款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虽然有点鼓，但还是比宽松的校服好看多了。
爸爸在买衣服上的审美比妈妈要好，方茵很喜欢这件衣服。
她换好衣服又拆开头发重新梳了个马尾，扎了个带白色毛球的发绳。
重新洗了脸，她对着镜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嘴唇有些干燥起皮了，又去拿来润唇膏抹上。
收拾妥当，方茵在玄关的柜子上拿了20元零钱，出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她对今天的约会充满了期待，又心里没底，怕周文浩因为撞见她妈妈的事不来了。
而且他们都没有手机，离了学校根本联系不上。
“方茵。”
方茵刚离开建委大院门口，这些担忧就被一声轻唤冲散了。
周文浩在公交车站等她，而且他也换了身黑色的棉袄。
方茵快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了，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们坐公交车去江边吧！”
方茵点头。
公交车来了，周文浩让方茵排在前面，上车后她才发现自己没带一元的零钱。
她初中住校高中步行，根本没自己坐过公交车，爸妈在家给她准备的零钱也都是5元、10元的纸币。
她没想到的事，周文浩想到了，他带了好几个钢蹦，帮她投了币。
“谢谢。”
方茵窘迫地低声道谢。
公交车启动，方茵没站稳，后背撞在了周文浩身上，还踩了他一脚。
“后面有空位。”
周文浩扶住了她的胳膊，清朗的声音拂过她的耳廓。
方茵更窘迫了，赶紧抓着扶手往车厢最后排挪去。
她低头偷偷瞄了一眼，周文浩穿着黑色的运动鞋，鞋面上没留下她的脚印。
在最后一排坐下，公交车晃晃悠悠走走停停，摇晃中两人的肩膀偶尔会挨在一起，发出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第一次与他并排坐在一起，方茵感觉心跳渐渐加快，却忍不住偷偷瞄他。
他安静地坐着，瘦长的手搁在膝盖上。
那双手挺好看，而且能写出漂亮工整像印刷体一样的字，还会转篮球。
收到他的字条已经一个半月了，在学校里，他们就像普通同学一样，没露出半分端倪。
他们除了每天会在操场散步5分钟聊几句没有任何其他接触和独处的时间。
现在不在学校，也没穿校服，她突然很想牵一下他的手，牵一下就好。
可是她不敢主动。
“到了。”
公交车晃悠了半个小时，方茵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周文浩拉着她的手起身往车门走去。
她愣了一瞬，立刻握紧了这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双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下车后，周文浩牵着她往滨江公园走去。
方茵偷偷地偏头瞄他。
自己一直纠结的事，他做来却这么自然。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比自己比同龄人更成熟淡定的气场，给她写字条，撞见她妈妈也不慌乱，现在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方茵为之心折。
少女恋慕强者又有点叛逆，想偷偷做点父母老师不允许的事。
方茵看着地上两人贴近的影子，心跳越来越快。
他的手掌干燥清爽，自己的手却微微渗出汗来。
周文浩牵着她一直走到能望见湘江的地方，然后寻了一张长椅拉她坐下。
那个下午他们聊了好多，聊看过的书，聊小时候的趣事，聊未来想做的事。
周文浩很健谈，方茵本来是内向少话的人，她以前从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但是在他的引导下，她的话也多起来。
那个下午，罩住她的玻璃壳被周文浩打碎了。
方茵也是那天才感觉到他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因为他牵了她的手，一下午都没放开。
因为她对他的了解比其他同学更多了。
因为了解得越多，她越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