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隐匿在了山峦之后,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被黑暗取代。
宫门缓缓打开,我们一行人劫持着刘聪慢慢走了出来。当巍峨的宫墙被甩在身后那刻,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点,毕竟被数千张弓,数千支箭指着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但还不等我们喘息,身后突然亮起数的火把,清风拂过,吹得火把和旗帜烈烈作响。
“唏律律!”
一阵马嘶打破了沉闷,一道身影骑着骏马缓缓从黑暗中先身,那马蹄声清脆,可听在我耳里却犹如追魂之音。
“放了陛下,你们可以走!”
来者的声音很熟悉,是石勒!
刘聪被卫玠横剑在喉,本来就走了很长一段路,此时,他已经是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痛苦的神色昭示着他的脑疾又发作了。
“你可真会说笑,我们胜券在握哪能轻易放了他。”我回应到石勒。
卫玠却不疾不徐地说道:“石将军,待我们出了城去,自然会将刘聪交于将军!有劳将军准备十匹快马和我们几人需要的饮水吃食!”
石勒见此低头,似乎在思考着卫玠的话语。可这时刘聪却忍不住了:“石勒,就照他说的办,孤头痛难忍,你快点将他们打发走,快点,要不然孤就灭你羯族!”
石勒闻言,眼神中那点不悦之色一闪而逝,看了卫玠一眼,抬手一挥,身后便有数名亲兵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便牵来良马十匹,马背上果然装着水囊和食物。
“石将军,谢了!”我不敢犹豫,忍着手臂的伤痛,快步向前,牵过四匹马,来到了卫玠的身旁。
“你就那么信他!”慕容翰目光投向卫玠和我,欲言又止,“算了,咱们都带伤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都上马!”
众人翻身上马,卫玠则裹挟着刘聪骑上马匹,缰绳一勒,带着我们向城门奔去。
……
马蹄奔腾,踏碎了昏黄的月色。
“你们这些人奸诈信,孤是绝不会放过你们!”
出了城,一行人根本没有停留,直接纵马奔驰,让原本以为能在城外脱困的刘聪大失所望,他一直叫骂不停!可我们谁也不去理会他,就这样奔驰着,远远地将洛阳甩在了身后。
一人双马,交替骑行了两个多时辰,待马儿嘴角都累得吐出了白沫,我们也都精疲力尽后,卫玠才缓缓勒住马头,寻了处隐蔽的山谷停了下来。
“数百里驱驰,人困马乏,想必石勒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此地已近河东,咱们暂歇一晚,明早继续赶路,等过了河才能安全!”卫玠翻身下马,扶住我的手臂,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我转头看向刘聪,他开始还在叫嚷,可现在似乎晕了过去,已许久没有了动静。我将手放在了他的鼻下,虽然他的气息很微弱,但是依旧活着。
“我点了他的穴位,足以让他昏死到明晨。”卫玠对我说着,顺手就将刘聪从马背上扯了下来,捆住他的双手后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我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饮水吃食,确认毒后交与卫玠,见不远处的慕容翰与婵姬话可说,我也顾不上仪态了,狼吞虎咽一番后睡意渐浓。
这一天数场大战,又奔逃数百里,我早已力竭,倚靠在卫玠怀里不多时沉沉睡去。
“呜!”
半梦半醒之间,我耳畔仿佛听到了阵阵呜咽,随清风而来,似有似,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