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民悬着心走进病房,一进屋就看见他大叔满脸憔悴地拄着胳膊眯在病床边上。
张国民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跟前,老头的脸比张国民走的时候凹陷了一点,褶皱松弛的脸上就剩下颧骨和眼眶骨极度突出。
张国民看了一眼心尖上就一阵心疼自责,张国民看着他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特别想和他爹说说话,之前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躺在这儿。
裴郁杭从停车场回来推开病房的门,他走到张国民边上一只胳膊默默把张国民的肩膀搂进怀里,裴郁杭的手轻轻按了按张国民的肩头,裴郁杭瞟了一眼病床上枯瘦的老人压低声音说:“张大哥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明天再来吧。”
张国民看着他爸的脸默默点了点头任由裴郁杭揽着他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夜半城市里的道路上弥漫着机车的尾气味,凉凉的夜风吹着张国民和裴郁杭的T恤衫。
“冷不冷裴同学?”
“不冷。”
裴郁杭低头回答他,张国民才反应过来他被裴郁杭搂着走了一路,因为胳膊被风吹得凉飕飕的,他被裴郁杭搂着的后背显得更加暖和。
“今天谢谢你裴同学。”
路灯下张国民憔悴的脸被阴影修饰地有些斑驳,裴郁杭的胳膊又紧了紧,“张大哥叔叔一定会没事的,赶了一天了吃点饭吧,照顾好自己叔叔醒过来才不会担心你,张大哥。”
两人到了饭馆裴郁杭才松开张国民,张国民吐出了一口气,被裴郁杭抱着的感觉很奇怪,奇怪地想逃开,可到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裴郁杭搂了一路。
两人落坐在饭桌前,张国民面上好像是冷静了,可没看到他父亲真正脱离危险张国民的心就永远放不下来。
张国民要了一瓶酒,张国民问裴郁杭喝吗,裴郁杭点了点头。
张国民给裴郁杭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没有说点什么,张国民只想喝点酒发泄发泄心里的压力。
张国民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本来张国民的酒量就不咋地,没几杯酒水下肚就晕乎了。
喝醉的张国民哭丧着一张脸看着酒杯自顾自和裴郁杭说着话,“裴同学嗝……我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没有他,我是不是特别没本事,三十多岁了还让他跟着我一块受罪。”
“今天太感谢你了,你是我……嗝,你是除了郑大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谢谢你。”
张国民虽然没有看着裴郁杭,但是裴郁杭却对张国民的眼神一览余步步紧逼。
张国民脑子不甚清醒眼神愚钝,但是张国民眼睛里想得纯纯粹粹就是裴郁杭这个人,此刻裴郁杭在他心里的位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裴郁杭看着张国民对着酒杯独自情深,一把将张国民跟前的酒杯拿走了。
分明张国民眼睛里的感情是给他的,张国民对着那个傻不拉几的酒杯干什么,即使是因为张国民喝醉了也不行。
属于他的就要属于他,物件不可以,人更不可以来碰他要定了的东西。
满心满眼被另一个人从心里发出来的炙热看着,那种感觉毫不费力地就能把另一个盯着你看的人点燃。
裴郁杭把眼前酒鬼的胳膊扯到自己胸前,玲珑精致的丹凤眼看着张国民晕乎乎的脸,他摩挲着张国民的手问道:“你该叫我什么?”
张国民盯着裴郁杭糊里糊涂地往回扯了扯自己的手醉醺醺地回答:“你是裴郁杭。”
裴郁杭猛拉过张国民的胳膊,张国民的上半身往前一倾,裴郁杭顺势掰过张国民的脑袋吻住了张国民的嘴。
辣辣的酒精味在张国民嘴唇上弥漫,裴郁杭惩罚性地啃了一口张国民的嘴唇又轻轻离开,裴郁杭隔着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引诱着说:“叫我郁杭。”
张国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郁杭引诱的眼睛,“郁杭……”
裴郁杭把醉醺醺的张国民领到了酒店,张国民把裴郁杭当成了玩具熊手脚并用地抱着裴郁杭不许裴郁杭走。
大概潜意识里张国民真把裴郁杭当成抱枕了。
可是裴郁杭又比张国民高了半个头,张国民弓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挂到裴郁杭身上,乍一看反倒像裴郁杭身上挂了一个胳膊长腿长的大熊。
睡梦中张国民闻到了一股味道,好像之前就在哪里闻到过,一开始凉凉甜甜的后来就闻不到了,只能感觉到热到温暖的淡香一直萦绕在他鼻尖周围。
裴郁杭看着这个在他脖子上狠狠蹭了一把的张国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头发扎得他真疼,裴郁杭报复性在张国民的脑袋乱摸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