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丘听见那人这样问。
宴丘的心脏,一瞬间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为什么?”宴丘的声音很低。
他抬起右手摸了摸嗓子,隔着一层皮肤并不能化解那里涌起的难以言喻的酸涩,仿佛要冲上眼眶,化作软弱的眼泪流淌而出。
“要。”
在谢欲雪回答之前,宴丘又小声说,他握紧左手,将那把冰凉的钥匙放进口袋里。
谢欲雪突然泛起一股怜爱欲,这很奇怪,至少作为一个杀人魔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但他想起这里不是他生长的那个世界,他并不需要不应该有什么情绪。
谢欲雪帮他收好桌上的书,提议道:“饿吗,要不要先去吃个宵夜?”
宴丘摇头拒绝,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于是说,“不饿。”
谢欲雪去翻墙进来的地方等宴丘,没有让他等太久,十几分钟之后宴丘提着一个行李箱,背上背着一个黑色书包出现在他视野里。
谢欲雪:“被子不要了吗?”
宴丘:“很早就被人丢了。”
谢欲雪还没说什么,系统已经开始在谢欲雪脑海里呜呜起来,“太过分了!那些人,男主也太可怜了!”
“那你今晚就得跟我同床共枕了。”谢欲雪接过行李箱,没放到地上,轮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动静太大,扰民。
两人回到出租屋已经凌晨,谢欲雪翻了条新毛巾给他,告诉宴丘洗漱的注意地方,自己花几分钟洗漱好往床上先倒去。
宴丘出了卫生间,首先注意到的是堆满桌子的教辅书,他扫了几眼,又看了看床上阖眼的谢欲雪。
看起来似乎已经陷入梦里。
如同他的名字,安静时像月光下的一片落雪,轻薄、沉寂。
宴丘回过神,在行李箱里找出白天谢欲雪借他穿的那套校服,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在床尾的凳子上。
不知道谢欲雪是否有洁癖,毕竟他已经穿过一遍了,如果介意的话他明天会洗干净。
宴丘关了灯,在床外侧躺下。
他睁着眼睛,努力辨别谢欲雪的呼吸,轻声不确定地问:“睡了吗?”
谢欲雪把被子往外拉了拉,盖住他外面的半边身子,“想问什么?”
宴丘闻到了有淡淡的香气,分不清是谢欲雪身上的还是被子枕头的。
他问:“房租是多少?”
谢欲雪现在很困,打了个呵欠,“我希望你考上重本。”
宴丘愣了一瞬,“我听不懂。”
“房租是,重本的录取通知书,……听懂了吗?”
宴丘有许多个“为什么”想要问。
为什么来找我?
为什么帮助我?
为什么不讨厌我?
为什么带我回家?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你这么奇怪?
等他想清楚要先问哪一个时,耳畔已经传来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