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进恼火得很,下手也重,姬别情疼得满背冷汗,仍是没敢吱声。于睿听闻这里打起来便急匆匆带着人往这边赶,见到姬别情稍显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只让徒弟们将探雪带走关起来。
“姬阁主怎么到岛上来的,”于睿瞥见散落一地的伤药,“还受了伤?”
“谢于道长关心,一点小伤,方才与此人打斗,不慎被划了一下,”姬别情倒吸一口冷气,“至于上岛……”
“他擅闯忘忧岛被我抓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祁进突然出声,“师姐,方才那人,是红衣教圣女探雪,待她醒了,我想问她几句话。”
“她也是你抓上来的?”
祁进摇摇头,将姬别情伤口上的纱布打了个结,才转过脸来:“不,她昨日被冲上岸来,我不知怎么办,便随便找了间空屋子安置,是我大意了。”
“原来如此,我便多叫些人看守。”
“师姐怎么还没睡?”
“我是已经醒了,”于睿轻咳一声,“师父刚刚回来。”
祁进倏地站起来:“什——”
“师父先去休息了,你不要急着去见他,”于睿的目光挪向姬别情,意味深长道,“明日用过午膳再去见师父吧,我也回去休息,免得早课没有精神。”
姬别情想追上去,又在祁进警告似的目光里停住脚步,转身向着祁进故作恭敬地拱手一拜:“祁道长菩萨心肠,又救了姬某第二次。”
“你来忘忧岛,本来就是见我师父的吧。”
姬别情并不遮掩:“是。”
“你也听见了,我师父现在见不了你。你去找个地方睡觉,别灰头土脸地去见他。”
“你不想知道我见你师父做什么?”
祁进正要上楼,脚步一顿:“与我何干。”
“凌雪阁听命于朝廷,所以我是为传达朝廷的意思而来,”姬别情快步跟上去,紧贴在祁进身后,“你也知道,红衣教的目的是控制整个中原武林,如今忘忧岛帮助中原武林平乱,朝廷不可能注意不到你们,我是为了……”
祁进推开房门:“我要睡觉。”
“那我能不能一——”
“你自己找地方睡。”
姬别情险些被门夹到鼻子,环顾四周,这楼上竟然也找不到第二个房间,他只好靠着祁进门边坐下,试着敲敲门,祁进却熄了灯。窗外天边已经泛起灰白,天要凉了,雨声也跟着渐小,姬别情终于有了稍许睡意。
只是他不知道,祁进就靠在门边,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始终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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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洞宾正在喝茶,道袍松垮地披在身上,白发用一根素银簪随意盘着,许久没回忘忧岛,也许久没闻过心旷神怡的海风了。于睿来迎接时,本想将近来发生的事禀报给师父,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师父云游辛苦”。
“我回来得匆忙,不必做什么安排了,早些去睡,”吕洞宾摆摆手,“有什么事,待我醒了再说。”
说与不说也没有分别,于睿想,若是师父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误打误撞云游到长安去,什么假消息,唬弄一下姬别情罢了,为的就是让凌雪阁别把忘忧岛放在心上,谁成想姬别情还是来了。
于睿睡得不沉,醒来时弟子们已经在做早课,祁进还比她早到一些,正在纠正邓屹杰的身法。
“师父来过吗?”
“没有,”祁进有几分不自在,“我去师父的院子找过,没见到,但我想师父应该不会刚回来又出门吧。”
于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姬阁主呢?”
祁进面色微变:“这就更不知道了,夜里我让他自己找个地方睡觉,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睡去了,一早起来就没见人影。”
“……那你也没找找。”
“有什么好找的,”祁进转身继续看徒弟,“他自己识趣走了最好。”
话虽如此,祁进心里倒真的开始犯嘀咕,该不是昨天他对姬别情态度太差,真把姬别情赶走了吧,天还没放晴,海雾也不可能在这几日就散,要是在海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师父?”邓屹杰疑惑道,“我的剑穗怎么了?”
祁进如梦初醒,抬手拍拍邓屹杰的肩膀:“你先练,为师有事。”
茶水是吕洞宾自己煮的,忘忧岛的西南角是一座矮峰,竹林稀疏之处有一眼清泉,吕洞宾有时会在这里喂鱼,只是今日没带鱼食。林荫清凉,吕洞宾回头看看伫立在不远处的姬别情,笑道:“小友怎么只站在那儿不说话。”
姬别情拱手拜道:“晚辈凌雪阁阁主姬别情,久闻纯阳子大名,今日一见,惊觉仙人之姿,不敢打扰。”
“你怎么知道老夫在这儿。”
“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