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遇的时候,阿比特从未想过,向来行事低调,待人温和,被称为最像虫皇的二皇子殿下爱恨会如此极端。
以至于重生后,他还是时常能想起前世的事情。
自从那天阿比特说要娶雌侍后,他和瑞亚的关系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冰点。
那几天雌虫明显神思不属,切菜时还伤了手指,在案板上流了许多血。日常对阿比特的讨好和对话也没了,做什么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阿比特知道自己的那番话是真的伤到了瑞亚最脆弱最疼的心尖上,可这也正是他想要的。麻木到冷漠的心没有怜惜,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只恨不能让雌虫再疼一点,最好把他伤得千疮百孔,让他再也不敢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敢做出囚禁自己的事情。
不过那种痛快,不同于愉悦或激动。更像是握着一把没有刀柄的刀,捅出去,自己也被刺得鲜血淋漓,偏偏见到对方更痛苦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种报复成功的扭曲快意。
可也就是几天的时间,瑞亚便调整好了状态,继续微笑,继续自顾自的与他说话,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说他有多爱他。
阿比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很差了,书房里的书被他翻的卷了页,数次打量室内的桌椅板凳,思考着打碎玻璃,再用玻璃割开铁丝的可能性。但最后都被理智否决了,这座房子里布满了监控,他毫不怀疑瑞亚时时刻刻都在透过监视器看着自己,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自己有什么奇怪举动,雌虫一定会立马回家。
最后说不定连屋内都会布满铁丝网。
阿比特什么罪都没犯,却被关进了一座爱人亲手打造的监狱里。
好几次,他看着金发雌虫的背影,听着金发雌虫的声音,心里竟然觉得极陌生:自己真的爱这只雌虫吗?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点头同意了这个婚约?
爱意被处不在的监控与铁丝网勒得窒息,麻木侵蚀了他的心。
因此,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瑞亚变着花样诱惑他,脱光了衣服,穿着情趣内衣,跪在地上舔他的身体,用尽手段,阿比特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波澜,胯下也没有丝毫反应。
在这座监狱里,他开始忘记自己对瑞亚的爱。
阿比特清晰的记得,瑞亚放他离开的前一天,难得休了假,待在家里,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他们坐在沙发上,没有对话,没有交流,面前的电视节目发出极富演技的虚伪笑声。瑞亚安静的坐在他旁边,伸手想要握他的手,却被阿比特毫不留情的甩开。
本以为瑞亚会再缠上来,可雌虫被甩开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坐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
双眸一动不动,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彻底刻在心底。
阿比特以为瑞亚又想出了什么歪点子,烦躁的不行,一刻都待不下去,站起身便走。
瑞亚在这时拉住了他的手:“雄主,再陪我坐一会儿吧。”
阿比特又一次甩开他,视线冷冷的瞥过去:“我看到你就烦,不要靠近我身边。”
说完便转身离开。
说是离开,其实他最多也就只能走进主卧,关上门,还要面对满屋的监控。
还是下午,午饭早饭都没吃,阿比特却不觉得饿,脱衣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困意上涌。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困也不疲倦,从上午到现在,他才醒了五六个小时。
可阿比特只想睡觉,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从痛苦的令人窒息的现实,逃入梦境中,借以得到片刻的安宁。
没有任何的欲望,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只有化不开的冰冷麻木。
他好像快要疯掉。
第二天,阿比特醒来的时候,瑞亚已经不见了。
他迷糊的醒来,头很疼,坐在床上捂着额头缓了好半天才好。
照常的走进浴室,冲澡,洗漱,走出来找衣服时,才看到了枕头旁摆放的东西。
阿比特还以为自己看了,直到走上前拿起光脑,解锁划开,才确信,瑞亚是真的把光脑还给他了。
不止是光脑,还有钥匙,旁边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六只不同雌虫的照片,都很漂亮,条件也不,性格都是温柔体贴的。
阿比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双腿发麻,他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从衣柜里翻出外出的衣物。以前最喜欢的外套,套到身上,却空荡了许多。
他瘦了好多。
其实瑞亚也瘦了很多,前几天在他面前穿着裙子发浪的时候,举起手臂,却露出了明显的肋骨。
这场感情把他们都折磨的好痛苦。
阿比特换好了衣服,拿起光脑和钥匙,带上了那个纸袋,出门到楼下的理发店剪了已经齐肩的头发。
理发师是他的粉丝,见到阿比特开心又吃惊,说:“好久不见,怎么这么久没来理发?”又说:“之前看你突然说要停播休息,我还担心了好久。”
阿比特坐在理发椅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道:“……嗯,休息好了,准备回去继续直播了。”
理发师听了很开心,论如何都不愿意收阿比特的钱,只希望他尽快回到极星,继续直播。
阿比特出了门,又在隔了一条街的饭馆吃了饭。边吃饭,边翻光脑上的社交软件。
不得不承认,瑞亚做得真绝。所有的消息他都替自己回复了,且从语气模仿到回复内容,全都滴水不漏,哪怕阿比特自己看,都看不出不妥之处。
他关上光脑,付了钱,便离开了这片街区,回到了他自己买的房子。
却不想,一打开门,里面竟然坐着他的父母,和六只陌生的雌虫。
说是陌生,每一只今早阿比特在资料上都见过。
父母见到阿比特,笑着让他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一番嘘寒问暖后,阿比特才意识到,这六只雌虫,是瑞亚给自己找的雌侍。
那瞬间他的心里没有感动,只有说不出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虫生都在瑞亚的掌控之下,他没有任何的自由,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父母离开后,阿比特对着那六只雌虫说明了情况,表示: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我不会碰你们,也不会娶你们,想找其他雄虫也行,一切自便。
说是这么说,但不知谁传了消息,他一口气娶了六只雌侍的事情在光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在此之前,瑞亚将阿比特的信息保护的很好,除了父母,几乎没有虫知道他的雌君是二皇子殿下,只知道他已婚。
回归直播后,阿比特受了不少调侃,说怪不得他消失了那么久,原来一口气玩了六只雌虫。说他看起来温温柔柔,没想到背地里那么会玩。
阿比特只是笑,不解释,也不争辩。
他没有想过举报瑞亚的囚禁行为,重新得到自由后,阿比特的情感功能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对瑞亚依旧有感情,只是如果他们在一起会变成那副样子,还是一刀两断,各自安好吧。
有时阿比特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的,瑞亚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想要带他回到那座房子里。
可是没有。
瑞亚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连光网上都没有他的名字出现。
一年,两年……
慢慢的,阿比特意识到,瑞亚不会再出现了。
只是他没有自己的信息素,是怎么活下去的?
死了?
不可能。
如果皇子死了,光网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剩下的只有一个答案了:瑞亚有了其他雄虫,并被其他雄虫标记了。
意识到这点以后,阿比特胸腔里顿时鼓胀起前所未有的妒忌与愤怒。
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染指。
他见过瑞亚最淫荡最妩媚的模样,而一想到此时那具身体正绽放在其他雄虫身下,便嫉妒到几乎发疯。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他自己推开了瑞亚,选择了离开。
他又不给瑞亚信息素,离开了这么久,难道瑞亚必须得一直为他守身,最后死在僵化症下才可以吗?
如今于情于理,阿比特都没有指责的立场。
他压下了心头挥散不去的酸涩,拒绝承认自己在方才的瞬间有了冲去军部找到瑞亚问个清楚的冲动。
再后来,瑞亚死了,罪大恶极,当众行刑。
阿比特知道他疯,但没想到他已疯到了篡权夺位的地步。
身为瑞亚法律意义上的雄主,阿比特参加了葬礼,送了瑞亚最后一程。
到底是皇子,哪怕罪可赦,死后也会稍微体面些。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去葬礼的虫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