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牌号下面放着两个姓名条,上面那个写了名字,下面那个还没有。闻堰看了看,发现上面那个姓名条,竟然写着“林内尔”三个字。
他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这一切真是太巧了!巧的要命了!莫非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自己遭遇了一场车祸,再次醒来,一切就都顺风顺水了,论心里想什么,都可以马上被实现。从接到入学通知开始,一切就幸运的要命。
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林内尔”,但因为那本新生指南,“林内尔”在闻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头脑很好,脾气很好,斯斯文文的形象。就算会有点差别,也不会差特别多。
如果这个人能帮助自己在军部里打通关系,那就更好了……
闻堰抬起手,敲响了门。
很快,房间内便有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
闻堰抬头,露出笑容:“您好……”
他的“好”字尾音还咬在嘴里,却在见到门后站着的虫族以后,一下顿住,不上不下的卡住了。
在开学典礼上见到的红发青年裹着浴袍,正在擦着湿头发,视线冷冷的,充满了不耐烦:“果然是你。啧,进来吧,之后用光脑就能开门了,别总是敲门,我是你妈?”
抱怨完,一转身,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了。
闻堰:……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在做梦,飘着脚步走进了房间,关上门,放下背包,实在难以置信,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红发青年靠在床上吹头发,见闻堰呆呆的站在房间门口,皱眉道:“你傻愣着干什么呢?新生下午有课不知道?抓紧收拾东西,要洗澡就洗澡,一上午跑来跑去,身上一股味儿自己闻不到吗。中午这么段时间是给你浪费用的?”
这一通接连的训斥让闻言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弯腰换鞋。
两人宿舍的陈设比较像是地球上的双床酒店房,书桌书架衣柜,有独立的浴室卫生间,门口的鞋柜旁边还有一个小冰箱,外面的阳台不大,但足够塞洗衣机和晾衣服了。
闻堰换好鞋,看着床上垮着脸的红发青年,心里竟少有的出现了一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他干咳一声,试探道:“你好,我叫闻堰,你是……”
“门口的名牌没看到?”红发青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林内尔。”
哗啦啦——
闻堰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那个斯文温柔形象碎裂的声音。
好吧。幻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光是看着林内尔的样子,闻堰真的很难想象他办事能那么细致周到且富有耐心。
人不可貌相,虫也一样。
闻堰从背包里拿了内裤就走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他才迟一步想起来,林内尔大概是雌虫,而自己是雄虫,换在地球上就和男女一样,自己隐瞒性别,和他共处一室,好像不太合适。
不过后面转念一想,反正大家该有的器官都一样,共处一室,只要注意点信息素就不会有问题了。
现在的闻堰更在乎的是,为什么林内尔看起来对他的敌意这么大?不说话光是用眼神睨他都很有杀伤力了,更别提张嘴,那简直就是放炮仗,语调抑扬顿挫,嫌弃中带着一丝嘲讽,嘲讽中又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唉。
顿时,闻堰感觉之前所有的顺利都变成了不顺利,因为前辈这个大前提,一下就变成了红发青年张牙舞爪的模样。
洗完澡,穿好内裤,闻堰走出浴室,决定还是和林内尔挑明直说,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当室友简直折磨。
毕竟他自认自己不是个讨嫌的人,如果林内尔实在不喜欢自己,那就换宿舍好了,大家都开心。
他用柜子里的新毛巾擦头发上的水,走到衣柜前找衣服穿,里面放了几套换洗衣服,还有四套校服,春夏两套,秋冬两套。
穿衣服的时候,闻堰意间侧头,余光发现林内尔竟然在偷偷的看自己的身体。
闻堰个子高,比例还好,别人是因为太忙了没空运动,他则是因为太忙了,反而很注意运动,生怕自己成为三十岁秃头大叔中的一员,因此身上有薄薄的肌肉,形状很好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闻堰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不是魂穿,而是身穿,直接把原主给顶掉了。刚刚洗澡的时候,他一直想着林内尔,都没发现这个细节。
看就看吧,都是男人,掉不了肉。闻堰装作没发现,继续穿衣服。
穿好衣服,他转过身,站到林内尔面前:“学长。”
林内尔放下光脑,懒懒的撩起眼帘,明明闻堰才是俯视的一方,气场上却有点被他给压住了。
闻堰本也就不是那种一定要胜过你的性格,笑了笑,缓和了下气氛,然后单刀直入:“学长,我是哪里做了,让你不开心不高兴了吗?”
林内尔显然有些诧异,没想到闻堰会直说,他怔了下,然后把身子坐直了些,脸上露出痞痞的嘲讽的笑:“哦,为什么这么说?”
闻堰微笑道:“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我是很不喜欢你。”林内尔承认的很干脆,“准确来说,我是不喜欢所有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虫。”
家世?
闻堰想到原主那四处漏风的房子和孤儿的身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是误会就好。他耐住性子:“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是说我今天才来报道的事情吗?”
“不止。”林内尔翻了个白眼,巧妙的把烦躁、厌恶、轻蔑三种情绪融汇到了脸上:“我知道你想要一步登天,想要找机会,那也不是你破坏规矩的理由,来高年级宿舍住双人间,还点名要和我做室友?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闻堰:……
在被骂的过程中,闻堰终于整理出了前因后果。门口的保安说突然有新生退学,他顶了那个空位,才能顺利入学。现在看来,他不止顶了那个入学名额,还顶了之前新生的各种特权,包括和林内尔当室友这件事。
怪不得林内尔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态度那么差,还只训自己,原来是这个理由。
他抬起手,示意林内尔暂时停下,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光脑和背包。
林内尔皱眉警惕的看着他:“怎么?”
闻堰叹了口气,举了举手里的包:“看看这包,你觉得我像是家里有钱的样子吗?”
林内尔看了看闻堰手里那只一看就知饱经风霜的包,终于冷静点了。
还是个能讲道理的。
然后闻堰又拿出了光脑,调出昨天收到的通知,给林内尔看:“你说的那个虫族不是我,我是昨天晚上才收到入学通知的,那个虫族临时退学了,我是过来顶他名额的。”
林内尔看了一眼通知的时间,立马明白是自己搞了,脸蹭一下就红了,偏过头,皱着眉,嘴还是硬的:“靠。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儿吵着闹着要进来,托了一大堆关系,然后又退学不上了,脑子有狗屎吧!”
他顿了顿,转过脸,看着闻堰,闷声闷气道:“是我弄了,抱歉。”
明明是在道歉,却因为尴尬又复杂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
闻堰知道,林内尔这样的性格,要他承认自己的误是挺艰难的一件事。而且说实话,他还挺佩服林内尔的,能让第一军校的高层都开特权,那只虫族的背景一定很不一般,就这样林内尔都敢那么给脸色看,还噼里啪啦一同骂,这脾气真厉害。
误会么,两边都是有缘由的,也就不存在谁对谁。闻堰要的本来也就不是道歉,而是缓和关系,便笑了笑:“没事啊,也是我一开始没解释清楚的。如果真的觉得心里过不去,带我在校园里转转,介绍一下学校可以吗?”
林内尔被递了台阶,脸色好看很多,他依旧是一副被欠了八百万的样子,不过攻击力没那么强了,把床头柜上的吹风机递给闻堰,神情臭臭的说:“可以,等你下午的课上完,光脑联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