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诧异道:“不走了?……您要留在废星?”
主星上生活多姿多彩,雄虫生活在那里,想要什么不是招手即来?反观废星,荒芜脏乱不说,还正处于战乱时期,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得到完全的保障。
贺形能陪着自己,他自然是开心的。
可如果贺形因此受伤……他会自责一辈子。
拉斐尔摇了摇头:“雄主,这里并不适合雄虫生活。您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但废星实在太危险了,您还是回主星等我吧,我向您保证,绝对会尽快回去。”
贺形道:“你不希望我留下来?”
拉斐尔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挣扎和纠结的表情。怎么可能不希望,他恨不得天天黏在贺形身边。可眼前不是能由他任性的情况,万一出意外的话……不行,不能想,一想拉斐尔心就发慌,只能用力扣紧贺形的手指,用温暖的体温来缓解这种恐惧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我……不希望您留下来。”
这只雌虫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多么可怜吗?
大概是不知道的。
就像是贺形也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以后,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贺形轻轻摩挲着怀里青年瘦削的肩膀和手臂:“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故意问出这种问题。
果然,拉斐尔听了,立马急切的半撑起身体,连疼痛都顾不上了,望着雄虫的眼睛:“我想见到您,我也很思念您。可是……这里的生活条件太差了,而且很可能遇上各种意外和危险,如果您受伤的话,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贺形却笑了笑,让他重新躺下来,然后道:“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拉斐尔愣了愣,露出茫然的神情。
“这里的生活条件差,还很危险,甚至会受这么重的伤。”贺形的手指在拉斐尔腹部的伤口上虚虚滑过,拉出一条很长的弧线:“所以我才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他头一次在他人面前表露真心,却没有想象中的窘迫:“就像你担心我一样,你受伤了,我也会疼。所以,比起主星,我更想要陪在你身边。”
拉斐尔从未如此清晰的听过自己的心跳,如同鼓擂,一声一声清晰的响在耳畔。
S级军雌是极其强悍的存在,哪怕血流成河,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凭借着恐怖的恢复力慢慢复原。
正因如此,还从未有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受伤了,我也会疼。
忽然之间,前些天的不安和怀疑,还有各种揣测,全都烟消云散了。拉斐尔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雄虫。
贺形搂住他,用玩笑一般的口吻道:“对你好一点就感动成这样,万一以后出现了一个比我对你更好的,你岂不是要跟他跑了?”
好像是玩笑。
实际上却是贺形心底最深处潜藏的不安。
他没有虫族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等级概念,因而总觉得自己是不够优秀的。拉斐尔是皇子,是上将,军功累累,比优异。而自己顶多只是硬件条件好了点,身份上依旧是学生,连一件值得拿出来吹嘘的过往都没有。
以前的贺形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摆烂摆的理所当然。现在终于有了已经结婚成家的自觉,自然开始烦恼起这些事情来。
而且怎么说呢,拉斐尔实在太恋爱脑了。
恋爱脑意味着好骗,情感至上,而人心是最不可信最容易动摇的东西,今天热烈的喜欢这个,明天就可能喜欢上另一个。
拉斐尔听了贺形的话,并没有被怀疑的恼怒,只是轻轻摇头。
他道:“只有您……”
只有您能让我一次一次的打破底线,只有您能让我魂牵梦绕。
这些话,连拉斐尔都觉得酸,因此只在心里重复了,然后道:“从您标记我的瞬间开始,我的灵魂和身体,就完全独属于您了。”
贺形眸色渐深,手绕到雌虫的脑后,轻轻抚摸拉斐尔后颈的标记。
完全标记的痕迹被深埋在血肉里,而肌肤表面的齿痕已经非常淡了,浅浅的,几乎摸不出来。
后颈是雌虫的要害,拉斐尔红着脸任由他摸,很温顺的问:“雄主,您想要我吗?”
贺形收回手:“我再禽兽,也不至于对一个重伤在床疗养的病患出手。”
拉斐尔道:“可是……”
贺形道:“可是什么?”
拉斐尔道:“前几个月,您也没怎么做过,视频通话的时候也是,您每次都拒绝我。雄主,您是不是……我没关系的,您说实话就好,就算有其他雌虫也没关系……”
贺形怔了怔,好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看你太累了,不想折腾你,而且每次脱衣服,你身上都会有新的伤痕,我心疼你啊。”
更关键的是,看得着吃不到,实在是给自己找罪受,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原来是这样。
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了,拉斐尔重重松了口气。果然,闻堰说的是对的,他应该早点当面问清楚的,也就不用自己独自胡思乱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拉斐尔住的是单人病房,配了洗手间和厨房。贺形来了以后,原本只是个摆设的厨房便开火了。
虫族交通运输业发达,即便是前线,食品物资也是不缺的,贺形每天变着花样给拉斐尔煲汤做饭,美曰其名补身体。他的手艺好,每天饭点,肉香菜香飘得满走廊都是,馋的其他只能吃医院病号餐的病人直流口水。
拉斐尔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可贺形说,就当自己是他的副官,继续军部的实习工作,反正军校毕业后,他也是要进军部的,这点贺形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就当提前涨经验了。
在病房里伺候着给做饭,能涨什么经验?不过是借口罢了。
本来受伤躺在病床上,是一件很痛苦很折磨的事情,可因为有了贺形的陪伴,疗养的这段日子反而成了拉斐尔最幸福的回忆。
他隐约的感觉到,贺形对自己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拉斐尔又说不出来。
没了情话,也没了甜言蜜语,笑的时间减少了,更多时候都只是垂着眼帘,神情淡淡的,带着一种毫不关心的漠然。
可在相处的时候,又比以前更经常的握住自己的手,抚摸亲吻更加频繁,就像是冷硬的石头被打开一个缝,一下子就软化了。拉斐尔本以为贺形以前对自己就足够好了,没想到还能更好,好的他受宠若惊,简直手足措了。
贺形长得高,脸又帅,穿着军装的样子冷冷酷酷的,很不近人情,在外人面前,总装模作样地喊拉斐尔上将,又从不释放哪怕半点的信息素。医护人员在废星久了,消息不灵通,只当他是拉斐尔的副官,换药的时候,还会说:有这么个副官在,真让虫羡慕。
搞得拉斐尔好几次想说明贺形的身份,都理不好措辞,只能不尴不尬的应了。
一只S级雄虫从主星赶到废星,只为了给他煲汤做饭照顾他,连身为当事虫的拉斐尔都觉得像是在梦里,很不真实,何况其他虫呢?
他确实有让所有虫都知道,贺形对自己有多好,他们有多甜蜜的想法。但现在他更想把这份甜蜜私藏,谁都不给看。
又一次换药结束,医生检查完拉斐尔的伤口,惊讶道:“上将阁下,您的伤口恢复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原本我们的预计是半个月内恢复正常,可现在才过了一个星期,这简直是奇迹!”
旁边的雌虫护士捂着嘴笑了笑:“应当是多亏了那位副官阁下的悉心照料吧。”
医生摇头:“那也不应该这么快……”
拉斐尔低着头,耳根微红。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有好几次晚上他按捺不住钻了贺形的被窝,却被以伤还没好的理由拒绝,最后被摁在床上做了标记注射了信息素,这才安生下去。
护士道:“或许是食物的差别,可以去问问那位副官阁下食谱……”
“什么副官?”
法西堤从病房门外走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满脑袋问号。他看向拉斐尔:“拉斐尔,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