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之中,他伸出一只手,慢慢地向前探着,沿着岩层的边缘,不紧不慢地移动。
专家盯着手前面的那条看不见的线,或者说,一个截面。
他感觉的到,那截面就像是从纸堆里抽出的那张纸,他感受到空间不断拉扯他手指的力量,也收到了辅助服报告保护层形变的警告。
王碱蹲下身子,缩回手,他去过上百个行星,发现过上万个物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这是正在被褶皱撕扯的三维空间里的一个二维面,面周围的其他面也受到了影响。
他不能跨过这个面,因为受到影响的仅仅只是一个面,而不是一个区域。褶皱在拉伸空间时,通常情况下完全随机,没有规律,也没有什么可以提前预知的迹象。
它就像一种神秘的生物一样,充满着未知,它背后的一切奥秘极端地吸引王碱,褶皱影响的空间是如此的广大,以至于褶皱致密的实体几乎成了原子核心一般的奇景。
他再次伸出手,力度在不断减小,王碱死死压住岩层,如果褶皱突然运动,向王碱伸出魔爪,那他的手指随时都有可能被拉进另一个时空。恒压的全封闭辅助服是不能被破坏的,否则会直接暴毙。
但褶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向前方移动,形成一个三维的结构,王碱趁着边界不再伸缩,并且还处于稳定的状态,立即开始扫描空间的曲率,在数值稳定在安全区间后,他拔起腿走进了另外一个时空。
王碱长舒一口气。
“呼叫江部长。”
并没有什么结果,他成功地穿越到了之前。但即便如此,成功的希望依旧非常渺茫,毕竟在把李道钦待在这个矿井里的时间与褶皱可能溯源的时间相比,还是金字塔前的蝼蚁——不如尘埃,穿越的时间跨度实在太大了,可能在等待李道钦出现时,褶皱引起的曲率空间已经重新把王碱从过去拉回现在了,更何况他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褶皱扭曲时空,从来不是把这个人直接弄到过去,而是拉伸这个人所处的时间与空间,把它向弓一样拉到过去,一旦势能耗尽,还会再弹回来。
弹回来依旧是危险的,在此期间,曲率会发生变化,一旦超过王碱可以承受的最大值,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王碱必须在曲率达到临界值前离开拉伸的空间,回到刚刚他所处的稳定空间,就像通过跳板,跳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他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直接回到过去,但是被拉伸空间只与原来未被拉伸的空间安全的连接,一个面团论被怎样的随机拉伸某一端,它完美地接触另一个面团的可能性是极小的,而且时间也极短,但它只要不断,就会一直连着面团没有被拉伸的那端,这和现在的情形是一个道理。
王碱通过扫描仪监控着周围复杂的环境,他标记出一个个面团的两端,并通过人机的物理计时装置,确定各个空间的相对时间,这些人机会检测超膜的振动波,并通过算法还原出此时空间里2201GD13相对于恒星天湮一的位置,这样就可以确定在一年的时间内类地行星2201GD13所处的地方月份,再通过还原天湮一与天湮二,天湮五,天湮四的相对位置,并与系统存储的动态星图做比较,就可以确定它自己所处的空间的时间,再推导出新公元纪年对应的年份,比如离他第二近的人机,通过超膜谐振跨越维度向它报告时间,显示它所处的时间为新公元纪年2415年3月份。
王碱快速扫过这些数据,突然瞄上了一个数字,2417.2,这正是江辞端事先指点目标点的随机编号,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编号是个时间了。
王碱跳起来就朝那里跑去,江辞端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了。
他快速扫描着临界面的曲率,一旦落回正常值,就可以直接通过,不过由于不属于同一个“面团”,时间短的可怜,王碱原路返回,回到刚刚的临界面然后换了一个方向,他走到另一个比较稳定的临界面后的空间中,过去以后,向着与主干线相反的方向前进,这样他就可以穿过那个曲率一直很小的临界面,然后再返回,在原来隧道的上面有条隧道,他贴着岩层行动,沿着那条隧道走。但是褶皱可没有长脑子,拉伸的空间不可能完美地沿着隧道分布,有时临界面甚至会沿着隧道把它一切两半,也可能直接截断,就像一开始那样。
王碱很快接近了那个2417.2的区域,他转到洞厅里,沿着竖井向下移动,然后一头扎进了新公元纪年2417年2月份。
他停了下来,动作极为轻柔微弱,现在要找到李道钦,就必须要一点运气了,因为他不可能在这里待一个月,而王碱想要碰到他,必须他所在这里的时间和王碱目前所处的时间一致才行。
“呼叫所有士兵,立即返回,不要等我。”王碱下令支走所有士兵,并且只允许人机向他一个人传送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