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盛复生也在场,他催促道:「难得我都来了,你快去给我准备拜堂。虽然我是为了能免钱吃一顿才来的。」
姚先生一走远,龙胆就问其他人说:「你们看到没有?他刚才表情好像是有点被我们感动了?」
丁猗兰撇嘴斜睇他,笑应:「我看是春心大动啦。」
孟二娘掩嘴笑起来,她说:「不过这感觉彷佛是了了自己多年心愿一样。以前就觉得哪天听见他Si了都不意外,可是现在他能有个伴我就安心了。」
丁猗兰颔首附和:「他那麽疯、那麽狂,就因为心是空的,所畏惧也所谓。像我们这样的朋友就算想往他心里装些什麽,也迟早跟手握沙子一样漏光。不过现在竟然有个人能让他心是满的,我看他以後有得受了。哈哈哈。」
大伙听丁猗兰讲这话像在幸灾乐祸,可也看着丁猗兰眼眶里有水光,他是真心替姚琰阙高兴。孟二娘望着他点头,虽然相识不久,却因为都是姚琰阙的朋友,大家有种默契,他们都把每次和这人的相遇当作最後一次,因为不知何时这家伙就会在世间消失了。现在这个姚琰阙有血有r0U,有了搁在心尖上的东西,压得沉甸甸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不似人的霜先生了。
傍晚时分,余晖照入室里,每件事物的影子都拉长,姚琰阙带着燕二郎到临时布置好的大堂进行这场不不类但又温馨欢乐的仪式。孟二娘这儿的人引导燕二郎拿红纸包贴红蛋,丁猗兰则负责姚琰阙那头的准备,简单包了红包给朋友,由瑞哕楼楼主和琉芳阁的主人念过祝词以後,新人拜过天地就执彩球绸带回房,龙胆和夏宵也换上月季红的衣服拿龙凤烛走在前头引路。
「送入洞房。」丁猗兰高唱。後面少年们嘻笑叫喊:「闹洞房罗。」
姚琰阙他们忽然停下,他回头噙笑,目光冷冷回顾,想闹洞房的一伙人安静的退回去,改口喊:「开桌啦,吃喜酒!」这些人还是没胆去坏姚先生的好事。
新人身後一片欢笑声,热闹温馨。吃的是从当地名楼酒馆买的名厨佳肴,当然也在新房备好一桌酒菜。
燕琳逍站在那桌丰盛的酒菜前发呆,龙胆他们将龙凤烛摆好就退出去玩了,他斜瞅身旁的姚琰阙低唤:「先生……我、怎觉得这好像在作戏玩闹一样,不太像真的。两个男人玩什麽拜堂。」他说完轻笑了声,却是羞赧得抬不起头来。
姚琰阙帮他将彩球摆到桌上,坐下後把人拉到腿上坐,一脸春风得意,他道:「谁说两个男的就不能拜堂。我要和你过一辈子,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愿意,要不也不会和你这样。」燕琳逍两手交握,不安搓手。他其实是别扭,这要传出去有多惊世骇俗?如果他家里人知道的话又是什麽反应?锺叔他们接受得了麽?他是Ai姚琰阙,可也还得顾及家人朋友,思虑太多,後来他默默抿笑,忽然释怀了。
「笑什麽?」姚琰阙轻捏他脸颊r0U,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
「笑我老毛病。想得太多,最近乾脆不要想。」
「说得对。解决不了的就改日想,想了不能解决乾脆就不要想。来,乾了这杯。」
燕琳逍点头认同,举杯敬酒,姚琰阙举杯环过他前臂,要和他喝交杯酒。他心里好笑,一口喝乾,酒Y入口是清甜如水,随後漫开一GU花香,後劲越来越强,他半阖眼傻笑了下,转头对姚琰阙宣示:「姚琰阙,今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姚琰阙挑眉应是:「是、是,是。」
「应一声就好啦。」
「是。」
「不能再不见了。不准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心里不能不装着我们。」
姚琰阙垂眸笑应:「是。」
燕琳逍微蹙眉,食指点他鼻尖强调:「我是指我们啊。我,们。」
「是……我们。」
燕琳逍自斟自酌,喝得愉快,满嘴酒气问:「这酒真好喝,怎麽这样香?」
「瑞哕楼的醉千日,又称醉花酒,饶是我也不敢多喝。」姚琰阙说完把酒壶拿开,劝阻道:「你少喝,一会儿睡得不醒人事,我可聊了。」
燕琳逍知道自己微醺,但他远b自己想像得还要醉,傻笑了下歪头说:「这麽厉害的酒,我们可以跟丁兄买一些。睡不着的话就、嗝。」
「好。不过你不能喝太多。刚才忘了先给你吃些东西,光喝粥可不够垫胃。」姚琰阙伤脑筋睇着伴侣,对方两手捧他脸,往嘴上蜻蜓点水亲了下,他淡定眨眼,觉得那酒也在他T内起了作用,UI1NG活血,很是畅快。
燕琳逍把头歪向另一边并扭身疑道:「琰阙,把龙凤烛搁腿间g什麽?好烫,一直硌着我PGU。」
「不是龙凤烛。」
「那是?」燕琳逍神情迷茫觑他,片刻才会意过来,轻噫一声热了脸,又羞又窘。
「没事,我等下去隔壁睡,不会吵你。你好生休息。」
燕琳逍抢过方才酒壶直接灌一大口,藉酒壮胆,然後两手抓姚琰阙肩膀认真说:「不必。我可以的、可以的。你弄得我很舒服,我不怕了。真的……我知道你偷偷度真气给我,气海檀中本该耗了的真气反而一直平稳饱满,做那事时、脏腑和暖,藏气的关窍拿捏得JiNg妙。其实我早就察觉的、嗝。唔,我知道你常做这事,从我少年时就这样的。不对、从我更小的时候……哥哥说我T虚,你偷度真气给我,跟我约好是秘密,不让哥哥知道,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嗯唔,秘密。秘──密。」
燕琳逍说着像要嘟唇亲人,最後唇擦过姚琰阙微g的嘴角,醉倒枕在人肩上,整个人挂在姚琰阙身上轻酣。姚琰阙浅笑,脸上满是宠溺神sE,将人抱ShAnG盖被,安置稳妥才一人去隔壁,过了一柱香之後才回来与之同床就寝。
姚琰阙对着他的睡颜轻语:「江湖险恶,再险恶也不过是人心。可我想让你知道这世上也有你值得相信的东西,其实,这也是我自己希望去信的。若没有你,只怕我去到b你义兄还Y冷尽的炼狱里,变得b他现在这样还要……有过之而不及。」
他握着燕琳逍的手阖眼,心中默祷:「愿君此生一切安好。」
***
万水帮帮主猝逝,了尘道人负伤,曾景函由副帮主升为帮主,就在孙氏兄妹住处办白事,宅第外布满帮派旗帜,挂白灯笼,孙灵镜的Si很快就传开来,但Si因只有了尘和他的徒弟知道。
曾景函对外只说是被邪教的人杀害,藉此散播谣言煽动人心,兰亭府这一带本就势力盘复杂,有几个邪门外道的门派并不奇怪,但是能强大到杀Si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就值得人注意了。
灵堂前有人负责烧纸钱,孙仙绫一身霜白丧服站在那儿,脸上泪痕乾了又Sh,她痛失亲人,悲恸万分,昨晚见了师父扛回她哥哥只剩一口气,看着孙灵镜由一个人变成一具东西,她受不了打击晕Si过去。
这一天曾景函亲自过来伺候她饮食,陪她出面主持这丧礼,这灵堂布置得何等气派,她心里就有多深的悲哀与怨气。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曾景函一直在身旁陪伴,她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孙仙绫转头看曾景函,他们兄妹为了这男人付出不少,她苍白的脸浮上若隐若现的笑意,心想孙灵镜可是连命都付出了,就为了曾景函啊。她点头,并不回房,而是坐到一旁看着元宝莲花烧化在火焰里,一手0上自己腹部。
了尘在疗伤,并没出现,曾景函只让几位江湖上有名声地位的人来拈香,不想闲杂人搅扰孙仙绫。法事持续到夜里,曾景函除了去武林大会应战,找了霜先生的麻烦,其他时候都守在孙仙绫身边,或吩咐人伺候天凤堂堂主。
夜里曾景函听完几名探子回报,异常冷静低Y:「原来鬼医也是他们那边的。」他只听闻鬼医去了瑞哕楼,还有那些人好像在办什麽喜事,可探子说查不出是在庆贺什麽事,他也心留意,只交代说:「那些人行事乱章法,难以捉0,不管什麽动静都回报。」
探子接完命令就声遁走,曾景函回首看灵堂里孙仙绫一直盯着那盆火,走进去接手烧莲花和元宝,这偌大的白sE空间里就剩他和她,Si寂得吊诡。曾景函把东西烧完,最後从袖里取出一件东西,孙仙绫表情微变,注视着他手里的偶人,是燕琳逍刻给他的。
曾景函毫不犹豫就将偶人扔到火盆里烧了。他转身面向孙仙绫,後者不解,他对她微微一笑说:「我会替你报仇。我们成亲吧。」
孙仙绫恍若未闻,神sE呆滞,半晌才意识到那男人开合的嘴里讲了什麽,红了眼眶。她听曾景函又讲了一遍「我们成亲吧。」这话像咒语一样,蛊惑她的心,她轻点头,那人过来抱她,她感觉人生又出现曙光,可是为什麽自己不禁闭紧了眼不敢去看。
「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你知道?」她讶问。
「我b你想得还要在意你。绫儿,你信我麽?」
「不信你信谁?」
曾景函浅笑,心中却道:「可我不信你,也不再信小弟,不信师父,更不信我自己。我谁都不相信,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武林大会就剩最後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