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与熊
04.
金硕珍消沉了几天,看得金南俊都着急起来,提议他中午到他公司里陪他吃饭,顺便出来走动走动不要一直闷在家里。
金硕珍原本想拒绝,但说不过金南俊,最后还是同意了。中午金南俊的司机到家里来接他,金硕珍提着两个食盒到了公司楼下。金南俊的秘书特意在停车场等着,接到金硕珍带他到楼上,安置在金南俊办公室外的会客厅里:“您在这里等一下,金总还在开会,一会就来。”
金硕珍有些拘谨,他不安地用手护在腹部,坐在沙发上。秘书拿来一杯水,对他微笑一下,随后推出了房间。
只剩一个人的金硕珍神情放松许多,他不善与人交往,怀孕以后更是很少出门见人,亲近的人除了金南俊就剩秋姨。
忽然门开吵吵闹闹,金硕珍想到可能是金南俊又激动又不安。门一开,金硕珍看见的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见金硕珍也不退出去,反而摸摸下巴,说:“哦,原来你在这里。”
金硕珍不明白他在讲什么,看见他走进来,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鼓起勇气问:你说…?”
“我叫全正国。”那人咧开嘴笑着,还向金硕珍伸出手,“是郑号锡的表弟。”
金硕珍愣愣地同他握手,全正国还在笑,他说:“你知道郑号锡吗?”
金硕珍点点头:“南俊的合伙人之一……”
“对哦,以前还是他男朋友哦。”小全巴眨着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在南俊哥和你结婚之后,我一直都以后他会和号锡哥结婚呢。”
“!!!”金硕珍顿时震惊不已,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你…说什么?”
“就是号锡哥和南俊哥啊。他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很好的朋友诶,金伯母也很喜欢号锡哥,早就改口叫妈了。”全正国停顿一会,把金硕珍的慌乱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得意,“没想到最后跟你结婚。”
金硕珍再也听不下去,他立即站起来:“请你不要再说了!”
全正国看见他身侧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嘴角上扬露出讥笑,虽然号锡哥说他和金南俊是和平分手,但全正国觉得这只是对外说的体面话。他这次来就是为了会会金硕珍,看看他有什么迷魂药迷得金南俊神魂颠倒的。
只见金硕珍的眼尾发红,嘴巴也止不住向下,全正国觉得他好像在努力维持情绪。最后他一句话没说,双手拢着肚子往外走。全正国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金硕珍憋着眼泪走出公司大楼,他吸吸鼻子,在街边招了辆出租车。全正国在楼上看着那辆车开走了,他有些高兴,吹起了小曲,扭头也走出了金南俊的会客厅。
金硕珍木然地望着窗外的街景后退,他心里酸涩不已,想到全正国的话,又想到金母说的“一年婚约”,脑子里冒出的念头是金南俊与他结婚只是想骗个孩子,等跟他离了婚就会马上跟郑号锡结婚。
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六个月的孕肚,忍不住垂泪,他想,或许金南俊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只是那是冲昏头脑摘掉套子才让这孩子有机可乘。
他不知道想了多久,连车子停下来都察觉不到,知道出租车司机叫他:“您说的地方到啦。”
金硕珍这才抬起头,外面是他熟悉的街区和房子,那是他婚前住的家,他父母的婚房。金硕珍用手擦了眼泪:“您在这等我一下,误工费我会给。”说罢他就下车去了。
他还留着家里的钥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要开锁的时候钥匙竟然插不进锁孔。金硕珍顿时慌了,他仔细辨认手里的钥匙是不是正确的,不放心又换了个钥匙尝试着打开,依然不行。金硕珍情绪有些激动,他顾不上礼貌连续按了好几下门口的电门铃。
接通之后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这是是宋宅,请问您找谁?”
宋宅?金硕珍脑子一片混乱,语伦次地回答:“我、我叫金硕珍,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
“金硕珍?是金先生的儿子吗?”那头的声音变小了些,好像再问旁边的人,然后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可是这个房子金先生已经卖掉了。”
“卖…卖掉了?”
“对,我们已经搬来这里住了大半年了,您父亲没跟您说吗?”
金硕珍苦笑,他那没良心的父母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怎么会通知他这种事情,更何况他根本没想过他父母对彼此的厌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这家人都住了大半年了,这不是他前脚一结婚,后脚就卖掉了吗。金硕珍觉得自己的身子异常沉重,连语气的闷闷地:“谢谢,打扰您了。”
他转身回到出租车上,说了与金南俊同住的地址。他俨然已经没有了生气,靠在后座的靠背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等到了家门口,金硕珍发觉自己浑身发软,司机师傅也发现了,他有些可怜金硕珍,虽然他来去的都是高档小区,但身形却显得孤独。他扶着金硕珍下车,来到院子门口,师傅帮他按了门铃。
秋姨从监控里看见金硕珍被人扶着,连忙打开门出去迎。一接过金硕珍就发觉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小珍,你怎么啦?”秋姨低声地问他。
金硕珍摇摇头,可身子却往下滑,整个人跪在地上。
“哎呀!”
秋姨只好拜托司机师傅帮忙扶他进屋。
他和金南俊的房间在二楼,现在这情况金硕珍是怎么也没力气爬上去的。秋姨只得让他先在沙发休息,还拿来他平时盖的小毯子给他盖上,才拿出钱来付了车费,把好心的师傅送走。
秋姨返回客厅,见金硕珍已经躺下,缩成一团,她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才发现他已经开始发烧了。她心下一惊,以为夫夫俩闹矛盾,给金硕珍气病了,于是赶紧打电话给金南俊。
不成想金南俊对金硕珍独自回家一所知。
金南俊刚结束会议,同郑号锡一起往办公室走,快到门口时看见田柾国从里面出来,他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一句:“金硕珍在里面吗?”
全正国摇摇头:“没看到。”
金南俊有些奇怪,因为秘书早就跟他说金硕珍已经到了,他在门口和郑号锡道别,进门才发现食盒孤零零地摆在茶几上。
金南俊摸出手机拨了金硕珍的号码,对面却一直人接听。他心里升起一阵不安,不由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打转,等了近两个小时才等到秋姨的电话,说金硕珍一个人做计程车回家。
金南俊根本没想,立即拿上车钥匙自己开车回家。
金硕珍觉得身体时冷时热,脑子又沉又痛,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他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一点食物的胃袋突然一阵痉挛,金硕珍吐出了一下胃液。秋姨看了十分心疼,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才过去几个小时就病成这样。
她还请了医生,现在也在来的路上。秋姨用温水浸湿的毛巾给他擦干净嘴角,又给了写温水漱口。金硕珍这才好受些,手脚都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了半张脸。
金南俊回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心疼死了,抱着人回卧室。金硕珍眼睛睁开一道细缝,等看清了是金南俊,他的委屈又冒了出来,抱着金南俊的手臂哭。
不明真相的金南俊只当他是病得难受,哄了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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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鼠与熊
05.
金硕珍持续低烧了一周,家庭医生说是因为晒着太阳又突然吹冷气,一冷一热的,身体受不了就病了。金南俊在医生走后问他为什么自己坐出租车回家,金硕珍摇摇头。他隐瞒了自己原来住的房子已经被父亲卖掉,还隐瞒了田柾国对他说的话。
他现在不再相信金南俊,在他眼里,金南俊和他的父母及朋友不过是虚伪的对他好,等着将来一脚把他踢开的时候看他的笑话。
一周来他时常被梦惊醒,连饭菜都吃很少。金南俊只当他是病的,看着他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也不自觉头疼起来。
正巧过几天到了产检的日期,秋姨告假,金南俊陪着金硕珍去医院。说起来金南俊极少陪着做产检,一是工作忙,二是不喜欢到医院去,要不是产检必须用不方便搬运的仪器,他甚至想请人到家里给金硕珍做检查。所以大部分时候金硕珍上医院都是秋姨陪着。
好在金硕珍的忧思还没影响到孩子,除了他体重减轻以外一切正常。金南俊低头看着手里的B超报告,小孩子的小手小脚已经长出来了,有好几个晚上他的手摸着金硕珍的腹部都能感受到孩子在里头翻滚,一时间又欣慰又激动。等他抬起头才发现金硕珍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南俊有些恼他大着肚子还到处乱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他。他语气急冲,吓着金硕珍了,害得他赶紧从炸鸡店里出来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