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丽先是用外套把他手背在后面绑了起来，刘方浅也不反抗，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任由他摆布。
从守卫室找了绳子，波丽把他绑在门口，正巧从箱子里翻出个撬棍，赤裸着臂膀就冲进雨里。
从刚才俩个人搏斗开始，他的右眼皮就直跳，井下面空气本来就不好，下面的密室空气流通只会更差。
罗毅！波丽甚至感觉不到浇到自己身上的雨水有多凉，踩着梯子摔下去，“罗毅！罗毅！”边喊着罗毅的名字，边用撬棍沿着缝隙敲打。
缝隙比撬棍要窄一点，握着撬棍的双手抖来抖去，几次都插不进去，波丽夺过被罗毅掉在地上的刀，沿着撬棍边缘就敲了下去，终于把撬棍一头塞进缝隙里。
“罗毅！你还好吗！”波丽呼喊着，敲开了地下暗室的门。
这是他在这个扭曲的世界唯一敢相信的人，至少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曾在地宫中坚定不移得寻找自己，就像自己现在这样。
波丽跳下去，看见了因为缺氧有些昏迷的罗毅，他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波丽把他背在肩上，一点点的往上爬。
体力因为搏斗有点支撑不住，更何况罗毅没了意识，也不知道要保住自己，胳膊搭在肩上一会儿就滑下来，波丽一边不让自己掉下去，还要一手托着他。
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波丽已经瘫倒在地上，让雨水肆忌惮的浇灌他的身体，罗毅被他轻轻放在地上，脑袋靠在井盖上，看着他的被雨水淋湿的脸颊，睫毛动了动，波丽不可自抑地笑了出来。
还好，你还活着。
罗毅慢慢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水，“小宇哥！”
“别叫我！我刚才差点命都没了”波丽张开双臂，享受着这个休息的时刻。
“没必要吧，我死了你也不用跟着殉情啊！”罗毅抹了抹脸上的水，坐了起来。
“美得你，老子是直男好么，我喜欢女孩子你看不出来呀！”波丽不知道罗毅什么时候开始，也会说俏皮话儿了。
“怎么？在小宇哥眼里gay就是随便是个男的就喜欢么？”罗毅笑了笑，“我有喜欢的人，我就是因为他才走上记者这条路的。”
不知道为什么，波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课堂上，就那个被他拿石子儿弹弓打屁股的那个老头说过，雨水是弱酸性的。
所以雨水淋在他身上，有种酸酸的感觉，是这样吗？
两个人休息好了，刘方浅还被绑在门口，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手机，见波丽走了过来，淡淡的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们很聪明。”
波丽本来没准备搭理这个小男孩，听了他的这句话，不由得有些疑问，“波丽是你杀的？你还想杀我？”说着还用脚踹了踹他。
“你们找到刘义军了？”刘方浅开口问。
“没有。你爸爸还没有找到，不过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带着面具来杀我？”波丽居高临下把他罩进阴影里。
罗毅还从缺氧蒙蒙的状态中没有完全缓过来，脸颊还红扑扑的，进来又被这两个人的对话接连轰炸，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清醒。
“波丽死了，你们杀了我吧。”刘方浅的眼睛才从手机上移开。
这句话让波丽更加疑问了，先不说之前在学校，波丽好好的，更何况，波丽死了哪里来的现在的自己？
“你们不是警察吧，哪儿有这么笨的警察，哦不是，警察比你们还要笨呢，哈哈”刘方浅眼神还是清醒的，说出的话却有种喝醉了的感觉。
“你可不要诋毁我们伟大又坚毅保护我们的警察叔叔奥！”波丽其实心里气的是他说自己笨，哪怕自己真的笨，罗毅还那么聪明还算笨啊？
“快说，怎么回事儿！”波丽又给了他几脚。
“我也是才知道，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是波丽。”刘方浅把头仰过去，睫毛颤动着，没有泪水流下来，声音却有些颤抖。
这是除了兀林川以外第二个人说从成校教学楼上掉下来的女孩是波丽了，很难不让人相信，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迷惑。
“为了个妞儿，你至于么？”波丽有些不解，“要死要活的你像个男人吗？”一脚踩在他肩上。
“你懂什么？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怎么会有人读过那么多书，那么温柔，还要帮我找爸爸。她那么单纯、完美，我却如此罪恶缠身。”刘方浅好像坠入了自己关于波丽的回忆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波丽好像没为谁这样痴迷过，但是看着刘方浅沉迷的神色，他好像第一次明白，为什么都说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先是会自卑，觉得他什么都好。
“优秀有文化的女孩子并不少，是你毁了自己，吕先生是你杀的，是吗？”一直沉默的罗毅突然开口问道。
刘方浅的眼神稍微明亮了起来，望向罗毅“呵～他还算比你聪明一些！”
罗毅波澜不惊的听着他对自己的评价，问道，“所以你为什么知道现在学校的那个不是波丽呢？”
“感觉。”刘方浅纤细的脚脖从病号服中露出，上面满是淤青和伤痕，地上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裤脚，贴在小腿上，露出伤口上一个用透明胶包裹了好几层的小兔子创口贴。
“如果有天你们也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哪怕他们都长着同样的一张脸，你还是能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发觉——她不是她。因为你喜欢她的时候就会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心里琢磨个一百遍，有时候她还没开口说话，你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波丽最讨厌别人教他什么是爱，听多了就烦，他谈过那么多的恋爱，这个小屁孩还是个雏吧？没来由的烦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好看着罗毅整理袖口的手发呆。
“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们好像本身就是一体的，现在她去另一个世界了，所以我自然也不会活的太久了。傻姑娘，哥来陪你了！”波丽和罗毅刚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对劲。
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割断了绳子，仔细一看，那绳子是握在手里的，也就是说，他在波丽离开之后就割断了绳子，一直在身后背着手装样子。
他扑向罗毅，却没伤害他，而是从他鼓囊着都裤兜里掏出一把枪，会心一笑，毫不手软的对着了自己的脑袋。
“嘭嘭”连着两枪，生怕自己死不透一般，波丽和罗毅还来不及拦，看着他从台阶上倒下去，倒进雨里。
“雨水也洗刷不掉他的罪恶。”这是罗毅对着刘方浅的尸体说出的话。
波丽有些懵懂地站在那默哀，不知道是为大头、是波丽、还是刘方浅，他好像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明白这一切，但不是现在。
波丽和罗毅第二天去吕先生的房间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个藏在他枕头下面的一张字条
“吕金勺，今晚九点半，水房等我好吗？帮帮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