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窗影朦胧,热烈的扶光被遮挡在外,只余细碎的明辉流转不定。光影交间,影四睁开眼,懵懂的望着头顶青灰瓦片,一瞬迷茫。
而当她坐起身来,扭头望清推门而入之人时,那一瞬迷茫顷刻消失得影踪。
“主子,属下见过主子。”影四麻利地翻身下床单膝跪下。
动作太过迅速,以致慕昭要制止她下床的话还未出口,便僵在了原地。
“你,你唤我什么?”见到阿慕醒过来的惊喜转瞬化为了讶然,“阿慕,你可是还未清醒?我是慕昭,并非你主子。”
影四依旧低着头,语气却很是肯定,“主子,您就是主子。”
慕昭捻了捻眉心,顾念着影四伤势未愈,不愿这般情况下纠正她。
“阿慕你先起来,回床上躺好。”
“是,主子。”
见人依言躺好,慕昭这才在床边的凳子坐下,询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说这话时,慕昭盯着影四的脸,可影四并任何头疼的表现。
影四极快答道:“回主子,属下并不适。”
“当真?没有头疼晕眩之类?”慕昭犹疑的扫了眼她的脑袋,显然是怀疑她脑子出问题了。
“属下不敢欺瞒!当真没有。”
影四的语调顿时没了平稳,而多了几丝微不可察的起伏,躺着的身子动了动,想要起身,又立刻想起慕昭令她躺好的命令,顿时不敢再动。
怎会如此?
慕昭见人因他一句反问便显惊慌,不由忆起影四刚出影卫营时的模样,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尤其是有事需同闲王禀告时,最怕单独与其相处,次次担心自己说话而性命不保。
纵使后来性子放开许多,却也依旧有所保留,所言所行皆留有余地,若非他多次同她搭档完成影卫任务,或许他连这些也不会知晓。
慕昭的愣神被此时的影四理所当然理解为了不信任的沉默,顾不得许多,当即在床上跪起。
“属下绝不敢欺瞒主子,主子若不信属下,属下愿受……”
“没有,没有不信你。”
慕昭忙制住她未完的话,“你听我说,我信你,只是我确实不是你主子,你我乃……呃……莫逆之交,怎会是主仆关系。”
慕昭将人扶起,心道:这般说,阿慕应当能尽快脱离拘谨了吧。
影四顺势起身,却在下一刻听到主子的话立刻又变了脸色,惶恐道:“……主子,属下可是做了什么,属下定会改的,求主子别不要属下。”
慕昭:“……”
这叫什么,听话只听了一半吗?
用阿慕的话怎么说来着,语他爹给语开门——语到家了?
阿慕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醒来后,同换了个人一样,还莫名其妙认他为主了?
从前阿慕虽也有过自卑,有过胆战心惊,却也不曾这般敏感。
她一直是个极会苦中作乐,即使因敏感而陷入情绪低谷一时,也能极快自我调节,绝不让负面情绪包围自己的姑娘,像太阳一样,永远能突破乌云散发自己的光芒,炙热又耀眼。
身虽处沟壑,所见皆赫曦。
这是他心中的阿慕,可他所见的,便是全部的阿慕吗?
一缕阳光覆于鸦睫,在他的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他忆起曾经,不知因何事,影九开玩笑地说阿慕“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当时阿慕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