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平安的肚子大起来,他如同每一次怀孕,平淡如常,只是在狐汝推开门时,挤出最自然的笑容。“别住在这里了,我把我屋子收拾了一下。”狐汝想,狐狸和玉兔,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种族,论性吸引,还是灵魂和身体的契合,都是当之愧的第一。
便让这兔子一直留在紫苑宗里,也没什么不妥。他自信养得起区区一只玉兔族。
“……”平安揉捏着腹部,做出怀念这间屋子的模样来。
“以后还会常来的,这里都是你的家。”狐汝放柔了音调,搂住怀孕的妻子,带去了自己出了门,在山上天光熹微处的小阁。这处很漂亮,比之前的屋子,怕是天与坑的区别。平安敛下心神,揉着肚子住进去。
他开始懒得装了,狐汝只以为他怀孕疲惫,虽然想起来玉兔族孕育十分简单,可若放在眼前这只要生下自己孩子的玉兔身上,或许不那么简单呢?他一心期盼孩子的出生,真等孩子出来了,那一条漂漂亮亮的狐狸尾巴,和一看就如花似玉的哇哇大哭的小脸,都震惊了狐汝一脸,禁不住兴奋地抱在怀中,学唱摇篮曲,给它最好的食物。
“……”平安歪靠在榻上。生孩子太简单了,简单的他一直都在打瞌睡。他没有孕育的喜悦,半分也,那双眼,只有冷色,可惜狐汝没察觉分毫。
这几日,紫苑宗的弟子们闭上眼都能感觉出传法长老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那一贯的阴阳怪气荡然存,连祭器的任务都限延后,每日风里雨里,脚步飞快。袁平安说想去看看他们炼制祭器的过程时,却只是担心他伤了身子就应允。
近距离观摩了紫苑宗关押犯人,再提取魂魄,榨干身体精华,炼制的过程后,平安眉间思索,多了些感悟,对于自己提取毒液的手段,在形式和策略上也有了一番新的想法,正打算尝试,却是要先从这里出去。
狐汝的游戏不知要玩到多久,平安已是懒得奉陪,更觉察出对方演戏深刻,做作得很,自觉功力不够,想着认输后,他也会经历被祭器的过程吧。平安双手托腮,怀里时吃奶的孩子。这种机械化的动作,给不了平安任何释怀。
就好像他的奶水,可以给强盗吃,给男人吃,给动物吃,只要对他有利,玉兔族的身体,倾囊相授。有什么可计较的?玉兔就是干这个使的。他愁眉反思间,狐汝已经进了门。看孩子在喝奶,双目柔光,只觉幸福比。
这狐狸太能装了,演戏功力深厚,依平安的心思,确实很难觉察他的作假,所以才愈发想离开。
或许是他终于“幸运”了一回。天帝之子公良于梦的侍女驾到紫苑宗,长老们不得不正装迎接,慨叹天帝之子能有何事。他们紫苑宗不过是泱泱妖界中不算出名的狐族门派而已。狐汝并不认为天帝之子之侍女有何高贵,但撇着嘴,那双细长的眼眸勾起,心里想着妻子和孩子。
侍女在正厅一番说辞,司徒樊和袁青带着狐族气息的面具,直奔山上,一脚踹开了狐汝的屋门。
正在前厅打瞌睡的传法长老当即眉心一慌,更是凌厉,不引人注意地转身离开侧门。
“臭掌门?”孩子在床上熟睡,平安靠窗寡淡表情,听见了声音正诧异于妖力的不同,却赫然发现是熟人。“来了?”知道有人救他,很高兴,但他可不会在如此紧凑的时间,还要说东说西聊家常。“走吧。”
他快步走动。袁青本就兴奋,看见闻不见了爹爹气味儿而扁起嘴角哭哭啼啼的婴孩儿。“三弟呢,不带走吗?”“……”骤然停下的脚步,和平安脸上愈发癫狂的笑容,惹起了司徒樊的怀疑。
他早就知道他徒弟们的父亲心灵有了偏执,行走世上,孤寡一身,却又救了许多人,他一直不忍心劝说,不忍心斥责,可这会儿,这只兔子的症状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再不出手,这只兔子只怕会踏入深渊。
平安拽过啼哭的孩子,就欲丢进房里燃烧着香气的火炉中。
“做什么!”
“爹爹!”
司徒樊速度更快,一把挡在火炉前,混乱的须发因为气愤,而端扬起。“那只是个辜的孩子,你不是只杀坏人吗?为什么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