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把她的包放在餐桌上,把喝完的空饮料瓶丢到垃圾桶里,又转身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新的啤酒。
秋橙连忙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啤酒,呵斥:“你他妈疯了吧!受伤了还喝酒,不要命了吗?”
周言原本拿着啤酒的手顿在空中好几秒,整个人都很木愣,他聚焦的眼眸注射到眼前黑脸的女人身上,骤而笑了笑,缓缓收回了手。
开玩笑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老妈子作风。”
说罢,周言伸出手又想作势去夺回啤酒。
秋橙哪会让他得逞,直接把啤酒藏在自己身后,倔强的仰起身子和他对峙:“我就管那么多,怎么了?而且,好像最爱多管闲事的是你,不是我吧?”
从帮扔垃圾、吓退楼下的老头、送她回家……一件又一件事在她脑海整理,似乎更加证明了最爱多管闲事的正是眼前这位每天看起来所事事的男人。
“是吗?你不说我还真不觉得,原来我是这么的爱管闲事。”周言眯了眯眼,像是在仔细回想。
秋橙顺势把啤酒放回了冰箱里,扭过头对着他又认真重复了一遍:“别喝了,受伤就少喝点酒,少抽烟,不然给你九条命都不够你活的。”
周言撑在桌子上,盯着秋橙曼妙的身子,轻乐出声,“行行行,都听你的,得了吧。小小年纪就当妈了…”他的话中夹带着几分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宠溺。
弄完好冰箱的东西后,秋橙拎着包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好在周言家里的沙发很宽很长,睡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她把包放在沙发上,倏然想到自己要洗澡可是衣服都被锁进了家里,忙了一天,身上出的汗粘上她的衣服,又黏又发酸,要不洗澡她指定睡不着。
而且她也不好意思不洗澡就直接躺在人家的沙发上过夜。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还是扭过了头,莫名的心虚笼罩心头,她弱弱的开口:“那个…你家里有多余的女式衣服吗?什么款式的都行…”
“女式衣服?你看我像个女人吗?”
秋橙感到诧异,厘头多嘴一句:“那你之前没有女朋友吗?”像周言这样看上去“重欲”的男人,之前应该事有女朋友,既然有女朋友,那一定有女式的衣服什么的吧。
“有啊。”
“那不就……”
“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事了。”周言平淡说。
却把秋橙堵到语塞。
她半信半疑周言的话,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周言瞧出了她的疑虑,解释道:“女朋友是高中谈的,没谈两星期就分手了,后来坐了牢,别说女人了,雌性动物都少见。”
他突如其来的解释,让秋橙有些慌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她,只会磕磕巴巴回一声“哦”。
周言不明味道的轻笑一声,便自顾自地走回了房间,留下秋橙一人尴尬的呆在原地。
当时周言刚告诉她他坐过牢时,秋橙还抱着怀疑的态度,认为他是开玩笑。现在来看,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不知道周言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周言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件白衬衫,他随手朝秋橙扔去,“拿着吧,我没有女生穿的衣服,这件新的白衬衫你凑合凑合穿一夜。”
秋橙连忙伸手接去,她低头瞥了一眼扔来的衣服,很干净,还隐隐约约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
她抬起头,眼里充斥少有的真挚,“谢谢。”
周言微微一愣,不太习惯她这样的神情,连忙摆手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又把手搭在自己的额前,遮挡隔绝两人之间的视线。
说罢他又要走回卧室拿衣服,秋橙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拿衣服洗澡呗,累了一天了。”
“洗澡?你手上还缝了针,不能沾水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处理了,你别瞎担心那么多。你实在放心不下,你帮我洗也行。”周言开玩笑。
“行啊。”秋橙却一口应了下来。
周言走进卧室的脚步一顿,傻愣在原地。他耳朵没出问题吧,秋橙竟然答应了。
虽说她答应了,周言还是装作没听见,从房间拿了一件换洗内裤和运动短裤就快步走进了浴室里。哪知秋橙真跟在了他的身后。
周言奈地用全身撑在门口,阻挡想要进来的女人,喟叹:“喂,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你真想进来啊?”
秋橙一脸天真的仰起脑袋,说:“对啊,我说到做到。总不能又让你伤口沾上水,发炎化脓就更加麻烦了。”
瞧见她如此执拗,周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的玩趣心思也上来了,放下了胳膊,侧身让她进来。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白衬衫,玩味调笑:“怎么?你这是想跟我一起洗?还把换洗衣服都拿进来了。”
秋橙没理会他,只是把衣服放到了置物架上,然后对着他说:“把衣服脱了。”
周言这个糙汉,脸皮可比秋橙厚多了,一下两下就把自己扒了个干净,就在他还要伸手把身上仅剩的遮羞布内裤给扒下来时,秋橙及时伸手阻拦了他。
“哎哎哎——你也不用扒得那么干净……”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才全方面见识到周言强壮的身材,他身上结实膨胀的肌肉比她想的还要壮,仿佛一拳都可以把她打趴。
秋橙抿着唇,幽暗的视线不禁往下移,最后停在了周言的左边小腹上——上面爬满了三条如蜈蚣狰狞扭动的疤痕,如同凸起崎岖的山峦蔓延至他的内裤边缘,甚至到达她看不到的隐蔽角落。
她的心咯噔一跳,原本想要阻拦他的手忍不住触摸上那几道禁忌。
周言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黑洞,引诱着她,她本应拥有着清醒明白的脑子,有着自主独立的四肢,她想要转身离开,是随时都可以做到的事。
可现如今,她和周言的命运、联系,在言和暗藏中纠缠、绑定。
女人柔软的手碰上他的那一刻,周言就连呼吸都开始炽热了。他深沉暗热的眼眸如嗅到血腥的食肉动物,痴迷接近疯狂的盯着秋橙。
也是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刻入了骨子里,她极其的渴望了解关于周言过往的一起。是溃烂的花草也好,是淫靡的误也好,她想明白周言身上伤痕的由来,哪怕他会觉得会吓着她。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得?”秋橙的声音低哑,像是被潮湿的雾气蒙蔽,模糊不清。她的指尖与指腹依旧隐约残留着沾上的啤酒瓶外壁的冷气,她的指甲有些长,划过他丑陋疤痕时,像是在故意抠破划烂那好不容易长出封闭的肉。
周言似乎被她划疼了,伸出手按住了秋橙作恶的手,她的手掌彻彻底底和他烫如壁炉的肉体向贴。她很疑惑,周言的心脏是不是长到了小腹里,怎么连小腹都跳动得如此剧烈。
尽管她这个想法是荒唐、可笑的。
然而周言这样的做法徒劳,甚至算得上火上添油,他的身体更烫了。也不知道是秋橙是点燃他的火柴,还是他自己是个易燃的烟花。
他缓解渴意般咽了咽喉,看向秋橙的眼神实属称不上清白,“年轻不懂事弄的。”
他的体温把秋橙热着了,她的手心竟也冒出汗来,她想要抽出,周言的手却像是在和她作对,死死压在她的手背上。
秋橙仰起头,露出双瞳剪水,艳红的唇角微微上扬,她轻笑戏谑道:“你自己捅的?”
“我有病啊?自己捅自己的荒唐事只有你自己想得出来。”
“难说。”
“嗯?”
“毕竟你这人…挺疯的。”
他这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秋橙笑了笑,硬生生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顺手侧身扯过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后,随意地扔到男人的身上,走人。
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你自己洗吧,记得伤口别沾水。”
周言从自己头上拿过毛巾,攫在手上,抬眼瞧了眼走出浴室的女人,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原本沉沉的神情产生了一丝裂缝,他冲着女人的身影喊道:“喂——,不是说好要帮我洗的吗?别临阵逃脱啊!”
“你多大了?还要别人帮你洗?真当自己还是个需要别人喂奶的三岁小孩?”
“那你有奶喝吗?”
“改天帮你从超市带一罐奶粉回来冲着喝。”
…
夜更深了,秋橙洗完澡就躺在沙发上,身后陌生的触感让她毫睡意。她在黑夜之中瞪大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她还是能隐隐约约瞧见顶头上的建筑形。
夜晚的情绪汹涌如潮水,毫不留情的将她淹没。
她想要回忆过往,可从前的记忆从她的脑子里到出,翻来覆去都是废纸,她想要逼迫自己应景哭泣,可是怎样都哭不出来。
其实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事其实影响不大,但他们总喜欢情绪化,给自己制造压迫的囚笼,别人进不来,而他自己又出不去。
一边呻吟悲痛生活给他们带来的难过,一边又暗暗享受情绪给他们带来的波动。
而在另一间房里的人同样陷入了失眠的困境,不同的是,他睡不着是因为总觉得身旁环绕弥漫着秋橙的气味,好似就站在他身旁监视他似的。
空气中幻化的人形手不断诱引他,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秋橙第一日和他见面时穿着的工作服下凹凸曼妙的身材。一双又白又肉的长腿总喜欢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有时他在想,像秋橙这么要强的女人,当他用他粗糙的大手去掐她的腿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因为疼而大叫起来,然后跳起来给他两个巴掌。又或是对着他投去娇媚害羞的神色,再用自己柔软的双腿圈住他有劲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