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还珍把床让给了吴桂兰,自己在地上打了地铺,二狗幽怨地看了床一眼,扭着屁股钻进了林还珍怀里。
夜半,林还珍睡的正熟。屋外传来几声细细的啜泣声,像婴儿啼哭,又像女人抽泣。
吴桂兰突然睁开眼,往常浑浊的眼珠此刻却异常清亮。吴桂兰听了会声儿,似嘲弄地“哼”了一声,把被子往头顶一罩,又睡了过去。
月上梢头,院外乌鸦叫个不停。
吴桂兰又被吵醒了,她爬满皱纹的脸上面表情,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眼皮耷拉下,甚至盖住了眼睛。
“什么玩意儿?这鬼地方死下多少冤魂啊,一天到晚吵个不停。”吴桂兰低声咒骂。
吴桂兰见林还珍睡成个死猪样,下床推了林还珍一把。“你屋子外面有响动,去看看。”
林还珍睡梦中正吃着喷香的炸酱面,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睁开眼要开口骂人。她见是吴桂兰,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心想:自己都忍了这老神婆七、八天了,为了姨妈今晚忍不了也得忍。
天上一抹阴云半蔽月亮;墙头下乌鸦黑泱泱一片,在院子里“吱哇”乱叫。
林还珍起身拽上二狗,把门栓撤了,一脚踢开两扇木门。霎时,一股阴风袭来,惊得乌鸦阵阵掠飞。
阴风卷着灰尘扑向林还珍面中,她下意识眯起眼,急忙把怀里的二狗扔在一边,双眼紧紧闭着,抬起手背直揉眼睛。
林还珍被飞起的灰尘迷了眼,眼睛疼的泛出了泪花。她刚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赤条条的黑影。登时,手臂上汗毛竖起,后背吓出了一层冷汗。
只见那东西长胳膊长腿,四肢泛着肉色,恶心极了!那东西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拽。
林还珍吓得右腿直往门框上卡,脚背勾在门槛上,使出吃奶劲儿要掰开那东西的爪子。双方僵持不下,林还珍怒气填胸。她脑袋使了劲儿地往前伸,势必要看清那玩意的脸。
她心想临死也得死个明白!
林还珍费劲睁眼,就在快要靠近那恶心玩意的脸时,吴桂兰突然出现,手中辟邪符“唰”一下贴在了门上。顿时金光一闪,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林还珍瞪大眼睛看向吴桂兰,似是责怪。她就快要看清那东西的脸了,这老神婆搁这一贴符,还看个二狗!
吴桂兰不管林还珍幽怨的眼神,一头扎进被窝,心情舒爽地进入梦乡。林还珍惊吓过度,一夜眠。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毛纸,金粉一般洒照在了林还珍面颊上,在她高挺的鼻梁下投下一道阴影。
林还珍眼下乌青,皱眉注视着熟睡的吴桂兰。她心里不爽,紧锁眉头,思索着昨晚的事儿。
林还珍从半年前搬来青龙县,生活一直风平浪静,从来没有发生过像昨晚那样蹊跷的事。老神婆一来,什么妖魔鬼怪也来了,怕不是报复老神婆来了。
林还珍越想越心惊,也不知道这事对姨妈有没有影响。
她正愣着出神,吴桂兰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幸灾乐祸道:“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怎么?被吓得一夜没睡啊?”
林还珍:“……”
“说实话,昨天那鬼东西是不是你带过来的?”林还珍也不叫吴婆婆了。
“什么叫我带过来的?和老婆子我没关系!”吴桂兰意味深长地看着林还珍,“倒是和你有点关系。”
林还珍不信吴桂兰的话,给二狗的瓷碗里添了碎窝窝头拉上吴桂兰往隔壁村去了。
高家院门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林吴二人停在院门外听了好一阵墙角。二人对视一眼,林还珍率先进了高家院门,吴桂兰紧随其后。俩人甫一进门,整个院子突然静如荒野。
院里墙上、门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一应符咒,地上更是悬了一堆挂着铃铛的红线,综复杂——似乎是用来绑狐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