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的耐心终于散尽,他不想说,就是不想让南伽也掺和进来,当初被他发现手串的时候才选择了隐瞒,他心里清楚,南伽心底善良的很,就算是不喜欢他,也愿意插进来帮帮忙。
他走过去,拍拍南伽的肩膀。
“你说的对,南伽,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跟你上床,就是想报复你之前总是找我麻烦。”
他的脸都是木的,低着头,面表情:“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在耍你,现在耍够了,我嫌你麻烦,不想搭理你了,你不懂吗?”
“什,什么?”
南伽眼底一片茫然,在这之前,他一直相信的自己的感觉。
裴淮怎么会不喜欢他,他明明能感觉到爱。
脑袋里充斥着失恋的难过和被人耍的愤怒,南伽又急又怒,气得胸口抽痛,指着他颤抖地说:“你一直在耍我?”
裴淮已经有点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答应不了的,就不能再吊着人家。
南伽在沉默中知道了答案,气得喘不上气来,抽噎着骂他:
“混蛋……你真是混蛋。”
泪眼模糊中,裴淮似乎闪身从楼梯口出去,南伽几乎喘不上气,雪白的脸蛋憋得通红,他就这么走了?
没多久,又听咣当一声。
下巴被人捏住,南伽被迫张开嘴巴,下一秒,甘甜的水流便涌了进来。
裴淮在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扶着他喝完,又捋着胸口帮他把气息平复下来。
他眼底满是懊恼,干巴巴地说:“你怎么气性这么大。”
南伽啪地挥开了他的手,湿润的眼睛冷冷地瞪着他:“别碰我,跟你没关系。”
裴淮面容一僵,缓缓地松开了手,南伽又狠狠一推他,自己踉跄着站起来。
“混蛋,我看你了,就算我一颗真心喂了狗,你以为你是谁啊,追我的人从这排到城郊,我还能一直在意你不成,你是耍我玩,我还打算就只跟你玩玩呢,我才没想跟你谈恋爱呢。”
南伽往后退了一大步:“如你所愿裴淮,我告诉你,从今天起咱俩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再搭理你一次我就是狗的。”
裴淮抿抿唇,往前一步,“你离台阶远一点。”
南伽哪听得进去,狠狠一擦眼泪,“你还送我回学校,送什么送,我就是从这跳下去,飞下去我也不用你送,我告诉你,我兄弟马上开跑车来接我去找男模,我分分钟忘了你……啊。”
南伽情绪激动,忘了自己站在台阶不远处,猛地往后一迈,当即踩空,整个人在空中一晃。
眼看要摔下楼梯,裴淮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把冲过去抓住他手臂,猛地往怀里一拽。
扑通——两个人抱着摔在地上。
裴淮都顾不得别的,连忙检查他的情况。
“受伤了吗?”
南伽呜咽一声,抓着他的袖子没说话,还沉浸在那一瞬间的惊恐中。
裴淮气得骂他:“跟你说了离台阶远点吧。”
“你凶什么。”南伽立刻被激发了斗志。
“我烦死了你了裴淮,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摔死我也不要你救。”
裴淮理亏,没吭声,扶了他一下……没站起来??
南伽心虚地低了下头,立刻又气鼓鼓地抬起来:“不用你管,不就是脚崴了吗,我疼死我自己也不要你帮忙。”
“崴着了?”裴淮没他那么幼稚,蹲下来去捏他的脚腕。
摸了一下,南伽就疼地嗷嗷叫,恨道:“报复我呢是吧,怪我玩弄你的感情。”
“笨蛋,闭嘴。”
裴淮恨不得拿块布堵住他的嘴,伸手要去抱他。
南伽坐地上,特有理地瞪他:“抱什么抱,什么关系啊咱俩,男双授受不亲啊,你离我远点,我自己爬出医院。”
这什么绝世犟种啊,裴淮想给他打晕抱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臂揽过他的腰肢,一抬手就将他整个人扛在了肩上,然后啪地踹开门走了出去。
南伽嫌丢人,一路上没敢吭声,直接被扛到了十六楼的骨科诊室。
老医生又揉又捏,裴淮站在旁边,看着南伽忍痛的脸,拳头都握紧了,“医生,您轻点。”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推推眼镜,认出了眼前的裴淮。
“小裴哦,你姐姐怎么样了。”
裴淮这十年间穿梭这家医院,跟很多人都混了脸熟。
裴淮心不在焉地答:“还那样。”
说完又紧张兮兮地道:“张医生,他怎么样,严重吗?需要打石膏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老医生看他一眼,又看了看神情严肃随时准备给家里打电话去国外最顶尖医院打石膏的南伽。
呵呵一声,翻了个白眼。
“幸亏来的早。”
两人同时提紧了心。
“再晚来一会儿,就得好了。”
裴淮:……
“要不我领他去拍个片子吧,你看他还挺疼……”
裴淮余光瞥过去,南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原地蹦跶两下。
“咦——好像是没什么感觉了。”
老医生呵呵笑,“是扭了一下,但没什么事,回去注意别再扭着就行。”
裴淮干巴巴地哦一声,明显不愿意走。
老医生也咦了一声,“怎么回事小裴,往日里你来我这看伤,可不是这样哦,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拿个云南白药喷喷。”
裴淮看了一眼南伽,应下了。
等他回来,诊室里却不见了南伽的身影。
医生低着头整理病历,听见声音头都没抬,“早跑了,说你们绝交了,下辈子都不说话了。”
裴淮顿了一下,半响,轻轻地叹口气。
老医生从老花镜中睨他一眼:“小对象?瞅你刚才那心疼样。”
裴淮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跟医生道了谢,转身出门。
他给傅乐打了电话,没说两人吵架,让他等南伽回宿舍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并让他帮忙请几天假。
傅乐应下,想问什么的时候裴淮便挂了电话。
他慢慢地往回走,一路上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更多的人麻木冷漠的人,裴淮的心底像是打翻了咖啡罐,苦涩一点点地漫上来。
十年,裴茗已经坚持了十年了,她还能再坚持下一个十年吗?
回到病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裴茗兴奋的声音:“梁知,你不知道那小孩多可爱,我早就说阿淮搞对象了,他死活不承认,非说没人喜欢他,这不找上来了。”
“长得白白净净的,特别好玩,进门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哈哈哈哈哈,非要让我装没看见哈哈哈哈怎么那么逗。”
“不过没想到是个男孩子,真是深藏不漏,不过呢我很满意,哎呀——真是的,一晃我们裴淮都找对象了……这下我就彻底放心啦。”
啪地一声,云南白药摔在地上。
裴淮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心脏痛得狠狠蜷缩在一起——这才是他今天跟南伽生气的真正原因。
他咬着牙推开门,在裴茗笑意盈盈的目光中问他。
“你放心什么,放心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