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偶像怎么退圈了?”王幕看着手机,郁小小刚进行完最后一轮拍摄,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去做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听到王幕的哀嚎,她看过来,是安慕斯吗?
“啊呀,”王幕很沮丧,“早知道偶像退圈,那时候我就不回家了,多好的机会啊。”她懊恼地捶捶大腿,力气大得她在捶完之后意识地揉了揉,“偶像当时不是说遇到新的缪斯了吗?怎么也没见新的照片啊?”王幕翻了又翻,果真一张新作也没有,只有偶像宣布退圈前发布的那一枝郁金香的照片。
“什么意思哎。”王幕摸摸下巴,猜测安慕斯这最后一张照片的用意,一旁同样震惊的摄影师也看过来,很快随着别的工作完毕,有更多的摄影师凑过来讨论。
郁小小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悄咪咪拎起自己的包走了。包里还装着她打算送给王幕的道别礼,王幕做完这一段工作,就打算往江苏那边去。郁小小和她的合作还算愉快,正好有食品合作商找上门来,他们家专做糖花。郁小小都尝了一尝,其中糖郁金香做的最为可口,她便拿了一罐给王幕。
谁知道这么寸,郁小小可不想被王幕薅住问为什么你也给郁金香,要知道,这妮子迷信颇有点走火入魔,郁小小可不想听她絮叨什么运势卦象。
要不回来把礼物寄过来吧,也不用见面,王幕也没法拉着自己“科普”。郁小小这么想着,又默默把郁金香的数量加到了两罐。
嘿嘿,这下至少不是“一”了。
或许是那天郁小小的反应吓到了郁妈,郁妈再没有提那件事。郁楠楠自那天后明显有些郁郁寡欢,郁小小实在不能装作看不见。她便把当时买的礼物,一个黑色的小石头吊坠拿出来,配上一大束糯米纸包的五颜六色的漂亮糖花,把项链挂在糖花上,送给了郁楠楠。
郁楠楠很高兴,但是还是有些不开心,郁小小就用只和柳彤见一次,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而郁楠楠的生日有很多次的理由打发了他。
很少得到糖的孩子是不敢挥霍善意的,尤其是当他非常想要的爱意的时候。郁楠楠害怕再生气妈妈会不理他,于是当下非常配合地扬起了嘴角。
妈妈只和我一个人睡,妈妈只亲过我,妈妈只会叫我小宝贝,郁楠楠使劲扣着妈妈爱他的证明。妈妈当时一定是骗柳彤的,她那么惨,所以才说谎敷衍她。我还有很多个生日,这一次不差什么的,再说妈妈不是抱我亲我了吗?郁楠楠,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然就会像动画片里一样什么都得不到。
妈妈是爱我的,是爱我的。郁楠楠被郁小小抱起来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看,妈妈真的爱我。她在亲我哎。郁楠楠害羞地闭上眼,感受到那一抹暖意稍纵即逝,他在巨大的失落中埋起更深的渴望,做一个大人都会夸奖的小孩子。
我再乖一点,妈妈一定会更爱我。
那一点恐慌和害怕被巨大的棉花糖般的爱意埋在深底,他徜徉在泡沫闪光的五彩河中,冬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带起一片薄凉的暖意。
“哎不是。”郁小小捂着额头,一脸语。面前站着的男人一脸骄傲和看你还怎么推脱的神情,郁小小捂住额头,又歪着头问他:“不是,你至于吗?”
“反正我做了。”王敛得意洋洋,好像已经预算到郁小小的反应,他迅速道:“我已经九个月零十九天没和人上过床了,这已经算干净吧?”
郁小小放下手,如今要冬天,她家里被郁妈收拾得什么都找不到,她索性裹着棉袄出来的。此时她穿着一身大黑棉袄,带着耳封和绒帽子,手揣在暖手宝里,感觉性欲已经随着冬天的到来陪伴着冷血动物埋进地下。
虽然她有点好奇漂过什么颜色。
但她不会做的。
“你就没找到一个人吗?”郁小小语。
王敛没好意思说他有怪癖,他认定一个如果不按着走,就算看中下一个也不会跳过去,就像按部就班的锁链,程序里的栈桥,一旦越过顺序就浑身不安。他计算了没做爱的天数,发现九个月十九天读起来前后连贯,非常顺口,于是就算他非常渴盼,也硬生生等到如今。
但这就没必要和面前的人说了,他只是固执道:“你说的灌肠我也了解过了。”
搜索的时候不可避免蹦出来一些同性的片子,差点恶心死他。
付出越多,执念越大,这在心理学上叫沉没成本。一开始王敛是怕郁小小再拒绝他,于是抱着又恶心又排斥的念头去找了资料。后来他觉得如果对象是女生也不是不可以试试,他夹紧后肠壁,怕郁小小觉得恶心,他来之前已经试过,但是污糟的从肠道里冲出来的东西差点让他丧失欲望。但是多日的未疏解的性欲烧昏了他的脑子,与阴茎争不过能量的大脑放弃了额叶的控制权,任由他被欲望所支配。
听到王敛的话,郁小不出话,她原地转了三圈,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很想静静。
“我去医院问过医生,医生说手法没问题。”王敛继续道,其实医生建议他最好不要在家灌肠,容易出血感染。但是他按照教程试了试,又调节了饮食,多吃粗纤维的食物,他发现这样后庭会变得非常舒适,不会有未排出的宿便膈应着肠道。
就是插进去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他用的JEUSN后庭冲洗器——上网查的都说这个还不,不知抱着什么心思,在冲洗器后面跟着震动器,他鬼使神差地下单了一个。
一起凑券嘛,十块的运费呢,他这么想着,好像也心安理得了起来。
“东西不要你买,我买了。”他说着说着,强撑的那股羞怯也慢慢消失,越来越自在了起来,“第一次嘛,要不了太大的,我买了个小号。”
郁小小越听越离谱,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说他的经历和做的心理准备,还在问她有没有那种第四爱的徽章,他留着做个纪念。
“停停停——”郁小小比了个大大的T字,“你有这个癖好,为什么不找同性?”
王敛顿时睁大了眼,他想一想就要吐出来,“喂喂喂,你别侮辱我好不好,我又不是gay!”
一个愿意把自己肛门给人的玩的不是gay?郁小小法理解,她不是不尊重第四爱,只是王敛在之前的表现明显都是传统的男欢女爱,这忽然来这里说这么多……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崆峒即深柜?”郁小小问他。
“怎么可能!我……”他反应激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慢下来,他想喊你不要乱说,却觉得话出口有些虚,他想起一起到的按摩棒,胸膛里的那股气越发下去了。
冬天实在要冷死了,郁小小带着口罩,说了这么多,热气喷在上面化作冷滴,潮乎乎得难受,她没心思和他多说,只想着这个公园以后不能来了——谁知道王敛蹲了多久!
要是他想清楚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那也就罢了,要是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喜欢女人——郁小小实在不想和他交流,她举起暖手宝,微微弯腰,“告辞!”说罢一溜烟跑了。
徒留一脸怀疑人生的王敛。
难道我真的是深柜?
“我和你讲,真是太奇葩了。”郁小小在路上遇到楼下的邻居,她出去买菜的时候没抢过阿姨大妈大爷,全靠楼下的仁兄帮助她杀出重重重围。她投桃报李送了盒樱桃给她,那位仁兄就回了个手作巧克力。
菲克力。
巧克力划得乱七八糟,就是巧克力融化在一起的味道,上面铺满饼干蔓越莓糖粒,吃下去胰岛素冲到脑子里抗议的程度。她实在推拒不了,于是回了一罐糖百合给她。这个商家真是合作对了,拿来送礼好看又有面儿。
一来二去的,她和汪汪队就熟悉了起来。
是的,仁兄的名字叫汪汪队。据说那年她们家养了十只狗,她出生的时候狗叫声此起彼伏,她妈看着奔跃而来的一队狗狗们,苦于思索名字的大脑霹雳闪过,“汪汪队!”
“所以我就叫汪汪队了。”汪汪队摊摊手耸耸肩,她嘴里还叼着朵糖百合。自从汪汪队立大功出来后,她就多了个立大功的外号。现在走出去,喊一声立大功,还以为是在叫李大功呢!
汪汪队人不如其名,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她身高一米六——实际一米五六,据说是随了她小巧可爱的老爹。她妈一米八的个子,她是一点没遗传到。
汪汪队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是个一眼看过去娇小的美女,但这个美女自小练武,能够在三个壮汉手下周旋不落败。据说要是不遵循武术精神,她能够在一分钟内把三个人全干趴下。
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汪汪队遗传了父亲的样貌和身高,还有母亲的健壮和武力。是的,她们家天生神力,但是汪汪队受限于身材,据说是她们家族最菜的一个。
被打趴的藏獒表示不服。
“我和你说尊敬点!”一只娇小的手掌啪得打在嗷嗷叫的白毛大狗身上,狗脑袋嗡得落下去,又乖巧地舔舔主人的手,大气不敢喘。
“这家伙识时务得很,”汪汪队看着郁小小道:“它就欺软怕硬,多打几次就知道了。”
郁小小只能礼貌地微笑。
“天天往美女身上扑,扑!扑!扑!”汪汪队几巴掌打下去,郁小小竟然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委屈来,“我妈说狗阉了就没了雄气,照我说,这家伙惹的祸够填十个它,还不如阉了呢。”汪汪队把绳子绕紧,显然怕这家伙看到什么又冲上去。
“你刚说那个画家,他在公园啊?”汪汪队道。
“怎么,你有兴趣?”郁小小捂着暖手宝,潮热的湿气偎在手里,有些黏腻。
“嘿,”汪汪队纯良的脸上是娇俏的笑容,“你知道嘛,工作压力大。”
解剖尸体的压力吗,郁小小默然,这位走出去是纯纯的欺诈选手,汪汪队考的医科大学,在解剖课上发掘了自己对于尸体的兴趣,毅然决然转到了法医,出来后调到这小城市当个小法医,五谷不勤,三餐不继,但编制有靠,勉强存活。
“不好说,他说不定真是深柜。”郁小小摇头道,“他在立石公园那片湖边写生,不过最近也不知道去不去。”
汪汪队点点头,她把蠢蠢欲动的大黄拉回来,她的工资可付不起赔偿金了。
“话说那个标志是什么啊?”郁小小很好奇,汪汪队就很随意地从兜里摸出一个,那是个背景横条红蓝正中间一个性别标志组成的图案的徽章,代表男性的符号左歪45°,女性的符号微大,下面的十字的横正好和左边男性标志的标志连在一起,呈90°。男性的符号上平放着一颗小爱心,视觉上左右两边恰好平衡。代表女的红和代表男的蓝各占一半背景,红上蓝下。
郁小小一眼就看出意思来,不禁感概自己思想的不纯洁,说不定只是想歪了。汪汪队要送个给她,郁小小也就收下。
或许是青春期还没有过去,那股好奇的新奇的感觉尚未得到满足,郁小小觉得这个徽章有股很特别的味道。
回到家,她手里还提着汪汪队说是国外的老妈寄回来的巧克力,纯黑巧,汪汪队说苦得要命,她妈听到国内喜欢减肥的传言,给她寄过来送礼用的,并再三声明她不许染上这种恶习。
汪汪队很语,她身上的肌肉已经练到不能再练了,为了力量她怎么会去减肥?力量不比什么重要?汪汪队最讨厌别人看她的外表就轻视她,把她当弱者。更何况饿成皮包骨头真看不出有什么漂亮的,可怜到没人形了!
郁小小不置可否,大概这种巧克力郁妈会喜欢,她总觉得巧克力加糖不好,但是郁楠楠天天拐着弯儿要巧克力吃。
“糖的啊?”郁妈听郁小小这么说,半信半疑地去翻,一口下去苦得要死。
“呸呸呸!那巧克力原来这个味儿啊?”郁妈道:“那楠楠喊着要吃的哪个,咋一点儿不一样呢?”
“那都加了糖和奶,这才是原滋原味的巧克力呢。”郁小小也凑上去掰了块儿,一抿,苦涩和怪味儿涌上来,涩意黏在口腔。她呕了下,赶忙放下巧克力去喝水。她平时喜欢奶制品,巧克力面包也是她的最爱,谁知道这巧克力这么苦。
然而稍稍缓过,郁小小却品出浓醇的滋味来,她又试着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苦涩之后是浓浓的香醇,郁小小眼睛一亮,又含了一块。郁妈见她接二连三去吃,还以为是自己没品到味道,于是也掰下一小块,学郁小小含在嘴里,然而随着苦涩化开的还是苦,郁妈觉得舌根都被苦涩包裹着,她喝了一大口水,那层层的浆腻才洗去一些。
“我吃不了你们这年轻人的东西。”郁妈连连摆手,“算了,我还是给楠楠留着吧。估计他也喜欢。”
下午郁楠楠回来,果然很喜欢这次的巧克力。他一向喜欢甜,但是原味巧克力显然排除在外。“吃多了晚上睡不着了!”郁妈一把薅过来,只给郁楠楠留了一小块。郁楠楠珍惜地品完,但那一小块还是很快化干净。他可惜地舔嘴巴,又望见妈妈盘子里的巧克力。
巧克力这么好吃,妈妈肯定也不够吃,郁楠楠这会儿反而后悔吃的太快,不然还可以给妈妈分些。他不住往那边看,郁小小见他看过来,于是招手叫他过去。
郁小小现在心情很好,她的视频账号下挂的商品被买了几万件,营利能抽一个点呢。她把郁楠楠招呼过来,然后把巧克力夹在面包中间,黑色的巧克力在雪白蓬松的面包间,分外诱人,“你尝尝,这样更好吃。”
郁楠楠咽咽口水,看看妈妈,又看看面包,郁小小知道他是舍不得吃,于是笑道:“我早吃过了,快尝尝。”
于是郁楠楠小口小口咬着面包,面包浓郁的麦香气和巧克力的苦涩香醇融合在一起,淀粉被唾液酶分解成葡萄糖,甜味又冲淡了巧克力的苦味,香气和醇香交缠,混合着妈妈的爱意,郁楠楠眯着眼睛,白嫩的脸蛋上弯起两只月牙。
郁小小只看着视频,里面的人和她有些相似,却很是不同,带妆不带妆差距还是不一样的。她今年27,正是丰腴诱人的年纪,饱满得如同一只水蜜桃。下面的评论齐刷刷一片夸奖,夹杂着恶意的几条便尤为明显。
“老女人,都多大了还装清纯!”
“哎呀,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还是有一点不如我们兮兮呢。”
“这卖的什么啊,假冒伪劣产品,博主推广都不看质量的吗!挣黑心钱。”
郁小小皱眉,她做视频主火起来之后,就老有别家的粉丝来这里骂,郁小小屏蔽也屏蔽不过来,她皱皱眉,忽然听见怯生生的一句:“妈妈,吃。”
郁小小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被啃掉边边的面包,坑坑洼洼,只留里面白的那一块,被咬得细密的巧克力上还能看见泛着的光,郁小小皱眉,这什么啊。
“边儿去,别烦我。”郁小小摆摆手,她的心情变化如翻书。那面包还举着,甚至递了递。郁小小本来就烦,看到被啃过的东西更是犯恶心,她随意一挥手,那面包啪掉在地上,巧克力从面包里掉出来,脏兮兮一片狼藉。
郁小小看也没看,她被层出不穷的评论弄得冒火,但是拉黑一个还有一个。郁楠楠呆呆站着,眼里蓄起泪来,他看着掉在地上的面包,有些抽噎。多好吃的巧克力啊,妈妈吃了就不会不高兴了。但是他还是看着掉在地上的食物,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