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压低声音说：“加一个呗！”
“有事没事发个祝福什么的，多好！”
鬼使神差的，她拿出自己的二维码，不以为然地说：“每个节日都要发。”
“成交！”
见大家都来了，老师清了清嗓子，说：“安静，安静嗷同学们。听我说，大家都是努力三年来到这里，是我们学院的荣幸！”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学院的住宿条件它不是很好，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如果你连这么一点儿差的环境你都忍受不了，那将来入社会了怎么办？”
“……”
她不是很想听，尽管老师说的很有道理。
尽人事，听天命。她已经来到这么个破地方，那还能怎样？
顾若木没有再说话，他们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望着前方，直到结束。
顾若木将伞给她，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啦！”
“嗯……”他有话要说，黎璇没有催他，只是安静的听着。
“我要走了。”
黎璇轻轻“哦”了一声。
“去我的学校。”
黎璇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是平静的可怕。
“是另一个校区吗？”
黎璇不确定的问。
他摇摇头，“在别处。”
“那你来这学校……”
“当然是要你的联系方式啦！”他半躬着身子，似乎正对她的眼睛。
“我的……联系方式？我们不是加了某Q好友吗？”黎璇不解。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好像是挺懂的样子，“我要来见你呀！”
“这才是我们联系的意义——我们一定要相见。”
黎璇又想掐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可是她的手半空被人截住了，在不是很冷的秋天显得格外温暖：“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黎璇用脑筋想了想，他们是不是……挨得太近了？
“不记得了？那你好好听着，要学会爱自己，知道吗？”
“在哪儿都要记得。”
顾若木像一阵风，抓不住，却能感知到。
而黎璇就是根憨木头，又矮又结实，哪日燃起来，就能燎原。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时候不到，便轻轻笑起来，说：“因为我乐意。”
“那……”然后呢？
“怎样？”
黎璇决定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好了，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看着顾若木一脸“你怎么这么厉害”的表情，黎璇难得笑了，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啊！”
“……好的。”
虽然黎璇再想，自己努力学习了这么多年就来到这么个破地方还努力什么。可她转念一想，当着顾若木的面儿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学校不好？”他向前走，黎璇自己就跟上了，说：“它很好吗？”
来到一片树荫下，顾若木倚着一棵梧桐树，把手伸到她头顶，似要为她挡太阳。
黎璇起先不愿意，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多多少少投来了许多好奇的视线。可是顾若木恍若不觉，她往右躲他就往右，渐渐地她安静下来，说：“其实不必要的。”
“要的。”他坚定不移的重复，“要的。”
“就算它不好，如今它也是你的母校。再不堪，再小，它也愿意用小小的手掌为你遮太阳。”
顾若木俯身，把手放在她头顶，温柔的玩弄着，说：“只是你不要而已。”
“我明明可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可以好好的读书……
“可以？”顾若木反问她。
可以……吗？
不可以了。
她早就不可以了。
黎璇默默低下头，眼里放弃了什么。
“不难过啦！”
“很难过。”
顾若木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他有着这样的方式，打破了她的平庸，强迫她去接受现实。
“小黎璇。”
听到这个名字，黎璇总有一种被人宠着的感觉，心里的怨气似乎是渐渐落了下去，沉在心底。
他的眼睛很明亮，没有杂质，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唇很薄的，轻轻吐出一句话来：“生命有望。”
生命有望。
不管是什么望，她都很期待。
“我记得你高二曾演讲过一句话，你说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成功一定需要努力，记得吗？”
虽然黎璇记得，但她对顾若木也记得这件事很在意，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问他，只好说：“那不过是年轻时候不努力的蕴藉而已。努力不成功，只能说明还不够努力。”
”人都会该自己找借口，装得自己很累。”顾若木总是有自己的原则，就像现在，他说，“后来就真的如自己所想的，很累。”
可是黎璇真的，真的不想再听这些弯弯绕绕的说辞了。
“顾若木，我很难过。因为从小我的父母老师亲戚他们都告诉我，只要你考一个好成绩，就可以获得将来很好的生活。”
顾若木静静听她说。
“小学的时候，老师说，你好好好听话，好好学习，这样才是个令人喜欢的好孩子；初中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你要好好学习，因为你有爱你的父母，长大了你要有养他们的能力；上了高中了，老师说看到了吗，象牙塔的顶端，上去。”
“可是，你看，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学习了这么多东西，最后不还是来到这么个破地方，那么这么些年，我……”
我受过的委屈，我为之而付出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黎璇哽咽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她说：“从小到大，人们都叫我为了虚无的未来而努力，却从没有人告诉我，你要快乐。”
“仿佛……我的快乐……从来都不重要……”
未来是好的，但不一定是美好的。
我们总是相信美好的未来，因为他们还在远方，不曾拥有。
可是有时候似乎忘了，现在的我们，是否真的配得上想象中的那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拿虚无的未来教育你，是希望你未来快乐。”顾若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