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叹了口气。
赢不赢钱真的不重要，我就是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她义无所顾地选择了这条滑向深渊的歧途。
无论她能不能赢到钱，她都通过了这个测试。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她会怎么做。
于是，我悄悄地挤到了人群后面，位于王杰他们的侧后方，又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仙人帮，正好可以统览全局。
瘦弱的水银在人堆里像是一片飘零的叶子似的晃动着，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面，就蹲在地摊前，下巴放在膝盖上，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手上，还紧紧地攥着二百块钱。
王杰他们摆的局是一个烂到不能不再烂的仙人指路局。
就是随手抓一把瓜子向碗里一扣，然后猜单双。
我一看王杰手上那个戒指就知道底细了。
戒指其实是铁的。
而他抓的瓜子是有猫腻的，其中一颗，里面肯定猜着磁铁。
这一碗扣下去，戒指向碗上一搭，就可以吸走一颗，是单是双他说了算，主要还看压哪方的多。
仙人指路其实本是一个很高明的江湖赌局，真正厉害的高手，把东西摆在你面前。
你明知道最后是单是双，但是，薄薄的拔板滑过，想多就多，想少就少，哪怕慧眼如炬，也看不穿他的手法。
也不是没人看穿，但是看穿人的要么匆匆一两局就走，要么，就是被这些帮众踢一脚或是碰一下。
一旦惹起了矛盾，一帮人忽啦啦地涌上来，人多欺负人少，大多数人都要忍气吞声，选择一走了之。
至于其它人会不会受影响，这并不重要，反正商业街最不缺的就是人，这些帮众大呼小叫着赢钱了，很快，就会有新的肥羊围拢过来。
水银只蹲在这里看了一会，目光就盯到了王杰的戒指上，她看穿了。
这种破烂的仙人指路局只要看穿了，然后不受那些仙人帮的影响，其实很容易赢钱的。
几个仙人帮的人叫嚷着，老子就开单。
从众心理下，自然有人跟着下注。
水银毫不受影响，直接压双。
水银一连赢了几次，仍然每次二百，稳稳地压少数派，她手上的钱已经超过一千块了。
几个帮众一看水银赢了钱还不走，故意上前碰了她一眼，然后大叫着你眼瞎啊。
水银只是扁着嘴，眼中含着泪，却又坚定地把钱押到了少数一方。
当水银被推倒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要上前了。
可是我刚刚一动，前头，一个大爷便扶住了水银，向那个流里流气的帮众怒道：“我看你才眼瞎，欺负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诶，我看你是欠……”
那个流里流气的帮众还没等骂完，大爷身后的指责声陆陆续续地响了起来，渐渐地，声音变得整齐起来，一齐将矛头指向流气年轻人。
水银就站在人前，一脸委屈与胆怯的模样，让四周的人同情心大作。
单一一个体在王杰他们这些混街面的地痞面前，或许会畏惧他们人多。
可是，当这些原本彼此之间没有联系的普通人开始无意识地形成一个团体之后，集体的力量，多数人的意志就形成了辗压之势。
甚至，在这种群体意志之下，暴戾的气息也开始上升。
几个年轻人已经跃跃欲试。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肯定能赢，而且，还没有任何后果。
因为，法不责众，王杰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就算死在这都白死。
王杰等人的脸色有些变了，赶紧摆手让水银走开，钱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