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婆子?在喊谁呢?冯妈闻声回头去看。
身后,两位穿戴华丽神情不可一世的中年妇人正从马车上下来,她俩从车夫的手上接过绸缎包袱,甩着手绢,边摇着桶形的身段边说着话朝前走。
太阳己升得老高,洒下满地的碎金子。宫门旁的两棵老槐树上,夏蝉正叫唤得起劲,声音尖利而聒噪。竖得不伦不类的华表柱上,停驻着一只白头黑老鸹,见人也不惊慌,悠然地啄着羽毛。
“站住,军爷叫你们呢,你这俩个贼婆子,没听见啊?”照往常,冯妈才不会管这闲事呢,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是她为人的准则。可是,今儿一肚子的火气正在腹中闹腾呢,不发作出来,怕是要疯掉!
正好!
那俩妇人一愣,其中一个随既跳了起来,指着冯妈的鼻子骂道:“哪来的疯婆子,乱叫啥呢?看你这一身寒酸的穿戴,乞婆也比你强些!叫咱是贼婆子,天下有这么阔绰富贵的贼婆子?闭上你的鸟嘴,你才是贼婆子呢!”
“就是,再乱嚷,本嬷嬷送你到军爷跟前吃瓜落!哼,一付贼头贼脑的样子,竟好意思叫嚷别人是贼!你要是看不清自个是啥样,本嬷嬷劝你撒泡尿照照!”
冯妈看了看自个的周身,是,没错,自个是一身灰色的布衣钗裙,跟眼前的这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婆子确实无法相比,可是,怎能光凭穿着打扮就断定人家是贼?而且,自个啥时候变成贼了?
冯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心里的那股邪火在熊熊燃烧,她猛地扑过去,扯住其中一个妇人的发髻,迎面就是一个猛啐,骂道:“好你个贼婆子,竟然狗眼看人低,骂老娘是贼!你睁开贼眼看看,满天下有我这种慈眉善目的贼吗?哼,阔绰富贵?就算你们穿得阔绰一些富贵一些,那又咋样,难不成就成了富太太贵夫人了?依老娘看,你们是因为偷了人家盗了人家才能穿得这般光鲜吧?还好意思吹嘘呢,你俩才得去撒泡尿照一下自个的丑样!”
“你放手,臭婆娘你放手!”
另一个怔忡了一下也上前来帮忙,拼命地掰扯冯妈的手,也大骂:“老不死的,再放不手,老娘有你好看!”
这时,小队长和那几个兵士已冲到面前,大喝道:“放手,统统放手!再不放手,爷将你们全捉到地牢去喂耗子!”
冯妈当然不会先放手,而且,她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是在帮官军捉贼。所以,她一边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放,一边高声叫道:“你这位军爷,老娘这是在帮你们的忙啊,咋得这般好歹不分,要捉老娘下地牢?”